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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两日又逢端午, 街巷中俱是贩卖艾草、五色编绳还有串粽的叫卖小贩, 重睦心血来潮买了两根彩绳绑在她与顾衍手腕之上, 还定要他从袖中露出绳索让所有人瞧见才罢休。

顾衍拗不过她, 只得照办。

他对年节庆典等向来无甚感触, 幼时遇着此等时节, 总想着能趁势多赚些银两, 保得生活无忧。他曾跟随县上书院同窗前去临安县卖过对联, 邻居杨奶奶一家也带他前去余杭卖过窗花灯笼, 熟悉门路后, 甚至连清明时所需纸烛冥钱,都卖过数次。

那时喜爱过节, 不过是为着又能赚上一笔,到如今无需再为金钱烦忧, 所谓节庆, 于他而言倒也与普通时日无有差别。

进京两年以来,每逢节庆必有宴席,哪怕端着休沐名头,也总应酬不断。顾衍素喜清净,遇着贵胄相邀却又无法推脱,委实无趣。

“上元花灯,清明柳絮,端午龙舟还有腊八冬雪,”重睦将刚刚上桌的蜜枣甜粽沾了糖递给他:“分明许多可赏之物, 我也总不乐意遇着节庆便要入宫赴宴。左不过,他也不愿与我们共度佳节。”

“父皇”二字哽在喉间绕了个圈,始终没能出口。

眸间略暗,身侧之人忽地抬手抚过她发间,又夹了块羊排放入她碗中。

顾衍并不意外徽定十年封大将军与穆朽身死那场血战背后真相。

镇元帝对皇位权力之执着,远比他所表现出来得更深刻 。

否则他不会一直支持以抚北营为首的诸多兵士对渊梯作战,毕竟一旦渊梯南下成功,他的皇位极可能与蛮人易主。

可惜也正因这般行事,致使国内冗兵现象愈烈,武将声威节节攀升。

同样还是为保皇位不会旁落,他只得再次偏向主和派,打压主战派。

在两相较量间,看似坐收渔翁之利,实则一个不慎给予渊梯可趁之机,上一世燕都覆灭之事,不过必然而已。

如今内有东宫争位,外有渊梯对峙,局势显然已经再次脱离镇元帝所料。

所以他在追封封知桓侯位那时专程寻了重睦前往养心殿诚恳相询,不过是想重新拉拢,以求边境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