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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只转身面对重睦与顾衍,郑重谢过二人昨夜力挽颓势之恩:“在下先去看过父王,再与二位细谈。”

甚至来不及等待回应,他已匆忙往库孙王寝宫飞奔而去,嘈杂殿内忽然之间,再次陷入死寂。

重睦垂眸,只听见一阵极力压制的闷哼从中传来,接着便是“咚咚”三下撞击地面之声。

她侧首避开双耳,目光恰好扫过顾衍因为紧捏双拳而显出经络的手背。

下意识伸手裹住,掰开五指,彼此相扣。

顾衍甚少提及家中父母之事,但重睦记得他父亲叛逃绞刑那年,他已三岁有余,多少记得些往事。更何况他不似寻常人等,自幼早慧,原该记忆更深刻些。

三口之家一息支离破碎,虽尚有寡母存世,在改嫁后也与他再无关联。

而今长孙义父母俱丧,与他也算同病相怜,有所感怀再正常不过。

更不必提在前任王妃过世后的十数年间,长孙义与库孙王二人相依为命,此间父子情深,着实令人动容。

突逢噩耗,任谁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重睦微微施力捏捏他的手,见他似有所感与她相视,眼角轻颤,努力弯起笑意:“顾卿勿伤,都过去了。”

她似在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

死者已矣,生者却不能留在原地。否则世间万物成长衰亡,亦会失序混乱。

从小到大,她与镇元帝并不亲近,以至于舅舅在她心底比起父亲还要更重要些。

行军许多年,重睦也常常怨怼,如果能早生几年与舅舅和穆朽并肩而战,今日结果会不会有所改变。

殊不知若非在意之人身死,她甚至根本不会离开那座四方宫城。早早嫁人,相 夫教子,不过又是另一番选择而已。

直到彻彻底底死过一次,她才终于绕出这条死胡同看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