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睦打心底觉着自己这等粗人从来与书不合,所以眼下也不过静静立于主厅内,未敢肆意走动。
只瞧着顾衍从屏风之后搬出数箱陈旧藏物,有些甚至并非印刷而成,仅由竹简捆覆。
他仔细寻觅许久,终是挑出三本药经,置于即将带去平城的那几箱书卷之中。
重睦眨了眨眼,皱起眉心,显然看不明白如此行止。
简牍比之印刷版本珍贵太多,顾衍把它们捂得如此严实,也是看中其收藏价值。按理说应不会随意搬动,她还以为他有何重要之事,结果:“顾卿翻出这颤颤巍巍的竹简们,就为了几本药经?”
“前朝西泉散人乃不世出之名医,”顾衍重新理好衣襟,行至重睦身前,应声作答:“由他所书《典经三册》,比今世诸多药经,更为详尽妥帖。”
重睦隐约有些印象:“但当时西泉散人为雍武帝治疗头风不力,斩首示众后,《典经三册》早已不再公开发行。到我朝,更是绝迹。”
顾衍不置可否:“因是孤本,所以藏得深些。”
“孤本?!”
重睦震惊之余,慌忙劝阻他道:“那还是收起来罢,跟着大军一路奔波,万一损毁——”
顾衍不禁哑然失笑,挡下重睦疾步:“药经价值所在,即为人所用。”
即便损毁,也远比束之高阁,无人问津来得珍贵。
道理虽是这个道理,但重睦仍旧认为不至如此夸张:“这些俱是顾卿收藏,本宫年纪轻轻,身子骨硬朗得很。等到解甲归田时再行医治也不晚。”
“公主误会。”
“嗯?”
重睦正疑惑,蓦然腰间一紧,她竟直直跌进顾衍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