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页

重睦与小郑大人来往甚多,知他不曾读过什么书,贵在知礼懂礼,从未以郑淑妃之名猖狂自大。因此这兵部尚书的位置哪怕人人腹诽他坐得名不副实,因着时刻笑脸会做人,倒也平安稳定,没被诸多谏官参奏弹劾。

但对于郑妙儿,重睦多数时候能避则避——

“哟,这不是八公主吗?说来惭愧,晖儿与映儿自幼与妾身这做姨母的亲厚,”郑妙儿的马车堵在顾府马车之前,重晖与重映则立于她身侧面面相觑:“每每妾身离宫时总有说不完的体己话,一时忘记时间挡了公主马车,当真疏忽。”

未等重睦开口,重旸毫不客气开口,双手抱臂居高临下道:“拦住旁人马车说自家体己话,倒是没听过这般疏忽。”

他自幼心直口快,不藏好恶,哪怕封贵妃多次告诫,依旧不改。

久而久之,刀子嘴的名号传遍宫内外,但凡与他有些过节的皇亲贵胄们,多数远远见了他便绕道避开。

不过郑妙儿脸皮够厚,闻言只咯咯发笑,全然不为所动,亦针锋相对道:“九皇子家中没有姨母,舅舅又早逝,哪能明白母家情谊珍贵,您说是不是呐。”

眼见重旸不知又要蹦出些什么极端之语,重睦忙急忙扬声阻了他:“夫人说笑,阿旸年少,本宫却有幸享过数年舅甥之情。”

她微敛神色,虽弯起眉眼,眼底再冷不过:“诸人皆知,本宫母家将门出身,从来不拘小节。”

因着是素衣进宫,重睦看上去并不似浓妆出席宫宴时凛冽冷傲,好在她气势端得十足,压迫感直逼郑妙儿面门:“既便如此,舅舅也记得自小教导本宫,宫中自有宫规。遇见高品阶贵客理当避让左右,哪怕他与母妃兄妹情深,也该遵守。”

她微微扯起唇角复又恢复如常,轻蔑之意不假辞色:“是以本宫所理解之母家情谊,确实与那等自不量力,狐假虎威的做派不甚相同。”

自郑妙儿入京城始,便无人敢这般不给她情面,一时愤懑攻心,口不择言:“八公主,你莫要忘了,论起品级,你隶属兵部我家哥哥之下——”

重睦轻笑一声,好似见着天大荒唐般打断她道:“夫人也知,本宫先是八公主,而后才是抚北大将军。”

早前常听抚北营中将士提起重睦在军中如何叱咤风云,可重旸每每瞧着她对封知榆那忍气吞声的模样都不太相信,直到今日才算真正长了见识。

不过她砍人一绝,嘴上竟也刻薄得很,着实出乎他所料。

“哪怕论起 本宫母妃,亦在淑妃娘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