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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声虽不算大,但重睦于敌军马蹄声中练出的耳力偏生对细微声响最为敏感,不由多看了他们几眼,搁在下巴上的手背微抬,遮住唇角嫌恶。

她向来不喜这些除却嘴皮子利索再无任何可取之处的朝廷蛀虫,犹记上辈子渊梯大军兵临城下时,目之所及这数位大人各个跑得比兔子还快,收拾了家当连夜顺着运河南下避难,那会儿倒是不在意现下满口“我朝 尊严”了。

缓缓收回鄙夷目光,重睦随手整理一番衣裙,趁人不备改换了个舒适姿势。

宫宴之上必得时刻注意仪态,否则旁人会议论她母妃教女不力,可也确实太累了些。

好在此刻恰逢抚北营几位将士前来敬酒,重睦总算暗自松了口气。

起身相迎时瞟见藏在众人身后的程况,只故意黑了脸,冷声斥道:“躲什么。”

程况出自齐州程氏大族,家中到如今一共出过五位丞相,七位尚书,还有十数位大小在朝官员,他却是数十代以来唯一一位武将。

自重睦首次出征始,程况便已在抚北营中与她并肩而行,至今亦是战功显赫,威名天下皆知。

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又生得俊朗多情,满燕都城各大花楼向来不乏他的红颜知己,逼得程夫人妒名亦随之发酵。

平时善妒便罢,但昨日乐繁太主宴上她偏生不知好歹去招惹重睦,只叫程况苦不堪言:“末将无颜面见大将军。”

重睦并未立刻应答,侧首示意案边内侍斟满两盏酒,抬眼不掩温和笑意:“为何。”

笑面虎。

程况心底正腹诽,忽地也不知被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推搡至重睦案前,吓得他立即回身冲他们吹眉瞪眼后方才探寻般端详重睦片刻,抿唇认错:“末将管教内子无方,但求大将军责罚。”

只见重睦又叫慈衿取来几个酒盏,一一摆放就位:“喏,知你酒量不错,”她依旧保持笑意盈盈,饶是三月春风都不及她半分和煦:“以本将两盏换你五盏,此事便就此揭过。”

话音未落,旁的将士不免起哄:“五盏太少,大将军休要放过他。”

更有胆大的嚷嚷:“不对不对,新婚那日大将军躲在房内,也该罚。”

程况暗道这不长眼的坑他,抬手便扫过那小将额前:“蠢钝,新娘子不在房内还来跟你喝酒不成,罚个屁。”话毕讨好般看向重睦,不出意料被她当场反驳:“营中自有规矩,确实该罚。程将军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