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响起了那人熟悉的喑哑嗓音。一只修长的手拈起摊在她膝上的报纸,她恍惚抬起头,正对上沈长河那张已然变得有些陌生的俊容:“再躺一会儿。你身子弱,先别劳心伤神了。”
“你的头发剪了?”谢忱舟虽然昏迷了许多天,但脑子转的却一点都不慢。血族的头发是剪不断的,可眼前他那头清爽干净的短发和明显不健康的苍白脸色,却分明是人类才有的特征。
这是怎么回事……?
“嗯。”沈长河微笑道:“现在看起来是不是精神许多?”
谢忱舟认认真真地望着他那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良久才郑重其事地答道:“将军无论怎样都是好看的。并且,现在的您看起来更加阳刚,也更让人有安全感。”
顿了顿,她忽然试探性地问道:“您换了短发,是不是在为总统大选做准备?”
沈长河有些讶异地微微张大了双眼。
她说的一点都不错——这样的政治敏锐性实在是太难得了,更何况,她还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子。而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
“如果确是如此,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谢忱舟道:“恕我直言,将军外表有些……柔弱,如果要打赢接下来的舆论仗、进一步赢得民心,还要更糙一些,比如蓄须;除此之外,以您的‘乔装’技术,想隐去吐火罗人异族特征,应该不是难事。否则,大家会在各种意义上轻视您。”
“……”沈长河先是愣了一下,才苦笑道:“小丫头,还真是丝毫不留情面啊。”
“小丫头,您叫我小丫头?”没想到,原本古井无波的谢忱舟忽然激动了起来:“再,再叫一遍,好吗?”
望着女孩儿殷切到泫然欲涕的目光,沈长河心中五味杂陈。
唉,这畸形的关系……
沈长河啊沈长河,你可真是个容易心软的圣父!就算能原谅眼前这个伤害过、背叛过自己的小女孩,就算因为她那一番掏心掏肺的自我剖白而同情她的遭遇、理解她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苦衷,可同情、怜惜……终究变不回,对那个自己视为女儿的小女孩的喜欢。
回不去了。
“小舟,这些不是你该管的。”沈长河轻轻笑了一下,还想接着说些什么,就听谢忱舟用略带失望却又诚恳万分的语气道:“我知道,您总以为我是小孩子……可我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