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
东瀛投降之后,引发此次世界大战的罪魁祸首罗曼帝国虽仍负隅顽抗,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战争结束如今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流亡的大总统陈锡宁在“复国军”的护送下顺利从缅北回到了首都上京,仍继续做着他的秦国第一领袖。然而,秦国境内战争结束之后国府手中所能掌控的军队已经屈指可数,拿什么与如日中天的、沈长河麾下的复国军抗衡?在国府看来,沈长河“逼宫篡位”也和如今这场尚未结束的世界战争一样,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然而,他们绝想不到,此时的沈长河却是舒舒服服地留在凉州将军府之中,正与“国际友人”莫里森神父相谈甚欢。至于谈的是什么内容,站在门外的谢忱舟是不知道的——
因为,她现在脑子很乱,心里也很忐忑。直到莫里森神父从里面出来,她才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
“小舟?”沈长河放下手中茶盏,长睫轻抬,绿眸中笑意温和:“有什么事么?”
听了他这一声“小舟”,谢忱舟恍惚中竟有了种数年前将军府中自己还能叫他“义父”时的错觉。这错觉太过美好,以至于她根本无法直面现在惨淡的现实:
她与他之间,在经历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之后,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我没事……”话一出口,谢忱舟就后悔了,赶忙立刻接了一句解释:“我是来向将军道谢的!”
“道谢?”沈长河好笑地挑了挑眉,耐心地等她回答。谢忱舟张了张嘴,半天才心虚地挤出一句:“……多谢将军不计前嫌,救我一条狗命。”
“哦,那件事啊。”沈长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对了,听说前几日小高向你求婚了,恭喜呀。”
他的语气十分真诚:“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
然而谢忱舟面容上却没有任何喜色。她没有接着目前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将军,我……可不可以知道,您和李云凌之间的故事?”
她早就做好了被沈长河拒绝甚至训斥的准备——李云凌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也是他的逆鳞,至今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然而她所预想的一切却都没有发生,因为沈长河只是迟疑了不到三秒,便平静地吐出一个字来:“好。”
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浮上一层浅淡到几不可察的怀念:“我与她的初见,是在十四年前了……”
沈长河并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他只是简洁明了地把李云凌生前与他共度的那些年中、比较重要的事件平铺直叙地讲了一遍,听在谢忱舟耳中不像故事,反倒像是“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