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跑越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让他死了,她要快,再快点,再快点!
他是在十一岁就能面驳主张与敌和亲一派,咄咄当堂朗声质问,“泱泱大国,盘踞中原丰茂之地,尽揽天下人才将才,却甘于受匈奴驱使,向弹丸小国卑躬屈膝,这便是大国之风吗?这便是皇朝气势吗?圣祖既然铁骑取天下,为何我等为圣祖之子孙不能驱剑逐匈奴?”
他是十五岁就敢领军对垒长广王,十九岁才登基,就能庭杖弄权之臣,生擒叛乱党羽的人!
他是江山之主,他是一个好皇帝,十年,几十年后,就像他立下的壮志,能一统河山,登顶五岳之巅封禅,成就一代霸业!
他不能死!决不能……
他或许是不是一个好皇帝都不要紧,江山朝廷需不需要都不要紧。
但他是……对于她来说,他是……她宫中几年生活里,唯一的微光,是给予过她庇佑和爱的人,是让她凄惨的前半生不太凄惨的人……
阮木蘅举袖拭泪,眼前视线又清晰了一些,可才一会儿又模糊下来,她从不知道她这么能流泪,好似憋了半生的泪都涌了出来。
东方高高山峦上慢慢有一些亮光,黎明快要到来,雨水好似也小了,渐渐变成绵密的针线,飘摇在脸上。
终于天光将晓欲晓,将透未透时,她找到了景鸾辞。
他倚靠在路旁的树上,微阖着双目,涤荡了一夜的雨,头身湿透,将脸上身上的血污全都冲刷干净,在泥土上留下淡淡的血水。
脸色越加雪白,白得仿若一丝声息都没有,好似早就僵死在地。
阮木蘅探向他的手,冰冷彻骨,却有一丝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