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着已经大好,不必再劳烦爹娘担心,”乔琬道,“待我晚些时候亲自前去请安。”
疏影抢了话去:“小姐不可再吹着风了!”
乔琬只是说:“我有些晕眩,放下帷幔来吧。”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不敢多劝,依言放下床帏来。
清昼亲自拿了方子去煎药,疏影并几个小丫鬟守在外间。
她们不知原本该歇息的乔琬,正独自在床幔内饮泪。
太和二十八年,新帝登基,改元“延和”。
乔琬在延和元年的早春得太后赐夜宴,回去却染风寒大病了一场。昏昏沉沉一直病到夏初,竟得了宣宁侯府满门抄斩的消息。
宣宁侯祖孙三代并家人、仆从一百七十余口人,上至耄耋老者下至襁褓幼儿,无一幸免。
独独余下嫡女乔琬一人,已嫁与康平伯长公子。因康平伯平逆有功,免乔女死罪,夺县主封号,贬为庶人,奉家庙。
新帝为表仁德,并未株连。乔氏余族皆流放戍边,三代不可再入玉京。
乔琬惊闻,几度晕厥。
宣宁侯府为开国勋贵、宪孝慈太后母族,屹立三朝,已是鲜花着锦。何须参与谋逆之事,再图从龙之功?
乔琬咬着指节,压抑住喉间的呜咽。她想见父母兄弟,却又担心自己的失态情状会引得他们忧心。
擦去脸上的泪痕,漉湿的触感让她想到仇人的血。乔琬那思及家人而变得柔软的心中,再次翻涌起滔天恨意。
宣宁侯府这一辈名字从玉,兄妹四人皆有一块长命玉牌。
乔琬永远记得春水含泪为她送来破碎玉牌的那天,炎炎夏日里,染血的碎玉握在手中竟犹如坚冰。
“这是三老爷冒死罪护下的玉牌,只求夫人在家庙清心,得以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