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得正是……时候。”
顺帝穿着象征坐拥江山孤独致死的金绣龙袍,神态慵懒地伸手揉了揉眉心。
他身旁只有一名妙龄女子,锦衣华服立得端正而恭敬。
唐雨遥由下至上注视着龙椅上的仇人,忽而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她向后挥手,护住她入内的众将士便都退了出去掩上殿门。
偌大的太极殿里燃着数百盏长明灯,从雕梁画栋至铜鹤熏香,无一微观不是唐雨遥自幼熟悉的模样。
此刻殿中只剩下连她在内四人,再无百官朝拜的盛状显得有些冷清。唐雨遥的心却滚烫而炙热,她走到今天不容易,曾也因为高坐庙堂之人张了大网而短暂迷失过,但如今,输赢已成定局。
唐雨遥一步一步往王座前走,她走得很慢,语调也很轻柔。
她对自己的仇人道:“所幸你还没病死,自你错放我走,一路追杀,这场角逐终于到了头。”
顺帝突然凄惨一笑,其实他早便后悔了。
在唐雨遥的父母都先行一步奔赴黄泉那刻起,他就后悔了。
他亲手葬送了一切,他所恨的,他所爱的,都已不在,可余恨不止,他不甘心。
任凭他再残暴再荒唐,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
曾经他也站在仇恨和嫉妒的巅峰,尝尽报复带来的短暂快感。
可在那些故人魂影不复之后,他却倦了。
于是一代暴君仰面大笑起来,于阑珊之处败兴道:“我杀你父母手足,你寻我报仇,真是极好,可你究竟年少,当真分辨得出是非黑白?当年你父亲夺我爱妻,夺妻之仇我该不该报?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唐雨遥脚下的步子迟了一瞬,继而又释然般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