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答应下来的时候, 心里也没有个准儿。
她的轻功确实很好,月程雪亲传,又是把这一共功夫练到了极致,只为了快和稳,是很拿的出手的。但是她毕竟平时最多也就翻翻房檐,京城里长大的姑娘,几乎一辈子都没出过门,翻个两层高已经是极限了,哪儿有机会去翻这么高的一座山。
说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她也是没数的。只是在当时那个情况下,一定要有一个人去对面放□□,才能有时间救他们出来。若是只在那边一点一点的炸的话,怕是还为见到人,边鞑人就已经听着声跑过来赶尽杀绝了。
“你为什么要来北疆?还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我……”他话语间已经有些慌乱。
江若茵大约听出了点意思,把他按在床上好好坐着,而她自己蹲下来,把下巴撑在他双膝上,“听我说,我为什么会来这件事儿,我等下慢慢跟你说。但我是知道你要出事儿才过来的,我不想你出事儿,这次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想永宁侯倾落,我不想你回不来。所以我必须来,是我造的孽,必须得我亲手结束才行。”
周珩前两天疯癫成那个样子,无外乎是因为她之前说的那番话。
这一年来她每每见到周珩,都要用言语激他一顿。她控制不了自己那几年在王府中受过的屈辱,也忘不了后来周珩对这世间变化的冷漠无情。
可她把那些问题都强加在了只有十几岁的周珩的身上,这个周珩还未曾走到那一步,他只是个被围困京中一辈子的质子,他只想替他父亲和死去的母亲做些什么。
这个时候,不仅周珩还未走到那一步,其实就连齐王也还没有做过什么太过丧尽天良的事情。他搞肃王,搞太子,谁家夺嫡的时候没做过这些党派之争呢,就连他们不也是参与到这里来。
并不是说要替周珩争辩什么,但至少在立场上看,他不是她,没见过几年后大周倾覆的惨状,也不曾见过腊月寒冬,再也不曾热闹的京城。
更不曾见过,国土将无,却为自己得到了权利沾沾自喜的可笑。
她去跟他说那些,他能听懂什么呢?他本就不算富有才学,在京城子弟中一直都只能算是平庸罢了。
他只是,这世上茫茫人海中,不幸背负着上一辈子的阴影的普通人罢了。
说到底也就是她自己仇恨上头,对着这个时候的周珩疯狂狠了一遍,狠得他人已经懵了。
“我若是不来,我怕周珩被我骂疯了,来找你的麻烦。周珩一生都活在齐王给他画的圈儿里,他不敢越出一步,我最近才发现,原来喜欢我已经是他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了。”江若茵趴在谢迎书的腿上。
除了最初的那一会儿,她再也没有跟谢迎书提过跟周珩有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