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嫱再次谢恩,也不推脱了,执笔调色就画起来,早有人预备下了乳钵粗碗,朱砂赭石,清凌凌的水在汝窑碟中,她沾水时惊起小小涟漪。
不出半刻钟,就画完了。
萧嫱含羞坐下,姐妹们拿过扇子,是赞不绝口。
画的的确好,从小父母就给她延请江南名家教授书画,水眉伸着脖子看去,也不得不叹服。
只见那画中梅枝叶遒劲,往上一轮月,渐渐隐了梅的轮廓,唯见一朵朵花开清妍,是摘下嫩色天然蘸好,月溶溶,花朦胧。好一派深冬花景。
这画的确好,皇上看了也忍不住把玩多时。
这把扇子满座都赏遍了,唯不到荣凤卿的手。
大家心知肚明,只当荣凤卿是个瞎子。
荣凤卿的面色阴沉下来,他低着眉自顾自斟酒,酒液泼洒到案上,他几乎要把酒杯捏碎。
水眉悄悄瞥一眼,有些不满。
她替荣凤卿叫不平,凭什么他不能摘下蒙眼布来,赏赏风景?
想着她对荣凤卿低声道:
“王爷,不得不说她画的真好,一枝梅花出墙来,上面是月,下面无人,瞧着清泠泠一片,跟广寒宫差不多吧。”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荣凤卿面色有些不善,水眉的语气仿佛可怜他一般。
他可以忍受黑暗,但是不能忍受别人对他怜悯。
他昂起脖子,举杯不言,杯中明月碎成泡沫,摇摇晃晃无处可依,他一如那明月惨淡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