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咬住嘴唇,面红似火。她别过脸不想理会,艾莉西娅偏要招惹她。她骑到旁边,在伊莎贝拉耳畔吹气。
“我那朋友只是会端架子罢了,其实就是个木偶人,不扯她,就不会动的。你要主动一点儿,第一次自己把腰带解开,第二次,她就抢着上啦!”
“你!闭嘴!”
伊莎贝拉气得捏拳打她,被她侧身躲开。那家伙还不懂适可而止,趁机捏了伊莎贝拉腰侧的软肉一把。她怎么敢!伊莎贝拉怒目而视,艾莉西娅哈哈大笑,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策马跑向断崖。
这个流氓!败类!一定要让她亲口道歉!还得对苏伊斯发誓不会再犯!伊莎贝拉怒气直冲脑门,连踢马刺,紧追而去。
艾莉西娅是个恶劣的混蛋,她的马也快得叫人想要破口大骂。悬崖边原来不是绝壁,钉有一座栈道。伊莎贝拉在栈道旁勒住马。这玩意儿不知有多少年头了,木料被晒得发灰。艾莉西娅的灰马跟她一样不知轻重,全然不觉栈道脆弱,扬起铁蹄一顿践踏。木板吱呀声响,围栏晃动,伊莎贝拉似乎能看到铁钉松动,铁锈坠落的样子。她倒吸一口凉气,回头望去,绯娜率领银狮翩然而来,看来栈道是唯一的通路。
可恶的艾莉西娅还在下面挑衅。“来追我啊!追到我就带你去克莉斯家,保准你送到卧房。你就在那里安心等她吧,哈哈哈。”
伊莎贝拉气得口舌生烟,对方言语里的暗示叫她羞得不敢去想,那个大嗓门儿偏还一个劲儿地说。这下可好了,不但绯娜早就知道,连赶过来的凯,也挂着副诡异的笑容。非得让她住口不可!伊莎贝拉忘记害怕,跟在艾莉西娅后面骑下栈道。
红死谷里的感觉,和在上面看到的截然不同。刚才竟然觉得它有故乡的味道,真是匪夷所思。如果要伊莎贝拉列出大陆上她最不想要呆的地方,第一是蜜泉镇的溶洞,第二就是这儿,颤抖沼泽还得靠后站。触目所及全是暗红的砂岩,没有一棵树,一株草,就连一片苔藓也是没有的。赤河是这里唯一的动静,但它看起来像是峭壁吐出的鲜血,汹涌不息。风里都是死寂的味道,雨变得很冷。伊莎贝拉搓搓手臂,心里很不舒服。
“很冷清,哦?”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在死谷里,即便艾莉西娅的声音都变得亲切起来。她满不在乎,咧嘴一笑,“我们来的时候兜了个圈子,现在死谷的北面。马刺峡那边人多,要早知道你怕冷清,我就劝绯娜改改主意。反正都没差,迟早得被发现。”
“谢谢你的‘美意’。”
“唷,不相信我?真生气啦?别说你是克莉斯看上的女人,就冲你的脸蛋儿,我也会照顾你的。”艾莉西娅在马背上扭身看过来,刀鞘打在马鞍上,一声闷响。“你对我是不是有敌意?莫名其妙……放聪明点儿,与艾莉西娅为敌,对你没好处。喂,你去哪儿啊!”
伊莎贝拉不想听她废话,双腿夹紧马肚,把她甩到身后。马蹄翻起红雨,说不定溅了她一身泥点子,那样才好呢!伊莎贝拉握着缰绳,这样的心思让她有些惭愧,报复的快感却又同样真实。可惜她的快乐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她听到一声轻响,还没反应过来,右手边的石壁忽然喷出一大片青烟。岩石的墙壁在烟雾中张开了嘴,伊莎贝拉目瞪口呆。她盯着石壁,直到钢刀出鞘的声音将她惊醒。艾莉西娅的背影出现在视野里,她持单刀挡在前面。伊莎贝拉急忙把弓取下来握在手里,刚摸到箭壶,巨大的黑影便从岩石后面现出轮廓。
那不像是一个人,倒像一座铁塔。他握着一把长柄石锤,看到艾莉西娅,一言不发,抡起膀子就是狠狠一锤。巨大的石锤声势骇人,一锤之威足以敲碎石碑。伊莎贝拉惊呼出声,艾莉西娅却在笑。伊莎贝拉没能看清她是如何跃下马背的,石锤击中了艾莉西娅的战马,正中马鞍。巨大的力量当即将雕花的熟牛皮马鞍砸得塌陷,继而是战马的肌肉与骨骼。石锤下的灰马仿佛一捆脆弱的稻草,被一锤砸散了架,卧倒在地。
艾莉西娅在扑起的尘土和马匹倒地的轰隆声中袭向敌人,刀光似乎自行从她腰侧的皮鞘里飞出来,伊莎贝拉来不及思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刀锋成网,教人眼花缭乱。尔后她听见了柏莱人痛苦的闷哼,铁山似的小巨人单膝跪地,血线自他手腕垂落,膝弯后的血液小溪一般地流淌,漫过粗布长裤肮脏的破口,滴入暗红的沙土里,化作一片暗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