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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罪者说 苏锦端 866 字 2022-10-16

但是,话又说回来,能在今晚的市中心被分流的,其住处必然距离市中心不远。江城的房价,一公里一个价。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被堵在这里的。

暗搓搓地拿出手机,拍下市中心标志性的建筑物,再配文:“离家还有八百米,寸步难行唉。”然后发到朋友圈。不失为一种低调到尘埃里的炫富。既避免了物质化的庸俗,又可以含蓄地向亲朋好友宣告,我住的地方,房价很贵。

刚刚这么做的人,就是浪潮新闻网的记者左鸢,左大名记。

出于职业习惯,无论做什么事,她都希望最好能开个新闻发布会,尊重亲朋好友的知情权。因为公众资源有限,发布会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么,发朋友圈也不错。某种程度来说,她认为这两者具有一致性,不都是广而告之嘛。

发完朋友圈,她的车子还夹在车流中,仅仅爬行了几米。左鸢抱怨说:“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啊?我好想一步跨进我在市中心的千万豪宅啊!”

“左姐姐,我必须提醒你!千万豪宅不是你的,业主另有其人,你只是租客。不对,你连租客都不是,你只是沾你室友的光,帮她亲戚看房子。”坐在驾驶室上的男人,毫不客气地说实话。

这个男人是她的搭档,摄影记者任浩歌,也是她今晚搬家的司机。

左鸢说:“你有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吗?”任浩歌说:“不好意思,坦白是我的优点,也是我做人的准则。”左鸢无语,搞摄影的真没文化。

前面的车缓缓前进,左鸢兴奋地戳任浩歌的手臂。“动了,动了。”“得令,您瞧好嘞!”任浩歌拖着悠长的调子回应。

这次比较幸运,一路畅通,没有再堵。十分钟就来到春熙湖畔小区的大门口。

可是,门禁不开。

任浩歌使劲按喇叭,门岗里走出一个保安,慢悠悠地来到他们面前。任浩歌摇下车窗。“师傅让我们进去呗。”那保安倒也爽快。“不行。”任浩歌问:“为什么?”保安说:“外来车辆严禁入内。”

这句话左鸢耳熟能详,在她和任浩歌开采访车出去采访的时候,十有八九能听到这句话。她倾斜身子,伸长脖子,努力让自己的头离车窗近一点。

任浩歌说:“左姐姐,你干嘛?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左鸢不想理他。

那保安一边打量着他们的车子,一边把制服的衣领使劲往上扯,似乎要利用它来取暖。的确,初秋的夜晚是有点凉。

“师傅,我们不是采访的,你放心吧。我们是搬家的,二十九栋新住户。”左鸢生怕保安听不清,扯着嗓子说话。语气里既有一种洗刷清白的急迫感,又有一种盲目得意的骄傲感。两感并存,是她工作的常态。她对自己的职业又恨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