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沙弥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滑过其上,心下想的却是,瞧这样一副势头倒比那真郡主更会自矜自贵。
这净业寺的签解与别处大不同,无签语签文,只有一副意象小绘,至于个中涵义,全凭个人领会。
杨念将那纸笺展开,那是雪中傲然一株白梅,枝头引得一只麻雀驻脚其上,竟也沾染几分雅韵。
雪中白梅,杨念在心头默念了几遍,此时传来寒鸦啼叫引得她浑身一震,白雪白梅,不正是——双白。
杨念不由得想起梁淑甯那位有能耐的兄长来,她着实不以为那梁淑甯有何过人之处,能担得起这般的金娇玉贵,纵是从长公主的肚子里爬出的又如何,只要秦相罪名一日不平反,她便洗不脱罪臣之女的身份。
说开了,梁淑甯得以行至今日,不过是有周双白为她撑腰,自小到大一路护她周全。青梅竹马,相识于微时,或是周双白落魄之际,略施援手,便能承了这样天大的庇佑。
不消说那周双白未来必定位极人臣,只是出于女子的虚荣心作祟,谁又不想让如此青松翠柏般的人偏对自己青眼有加呢?
思及此,杨念不由得银牙紧扣,凭什么非得是梁淑甯?她已经拥有太多东西了,不是么?
此刻的杨念已经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可接近周双白的机会屈指可数,而下月安宁郡主的芳辰宴,便是最好的一次契机。
-
这一天还是到了,梁淑甯向来对这些虚礼怵得厉害,光是项上戴的珠翠钗钏便是要将她压垮了去,更不要说不知怎么的,近些时日,身上倒是愈发丰腴起来。芳辰宴的礼服是前几月便备好的,显然制衣的匠人并没有替这位正在“长身体”的郡主殿下考虑得更周全些。
所幸,周双白不知是以长辈或是什么其他身份,无需梁淑甯费心,已是一手包揽了这宴上的大小事。旁观的明眼人,瞧着这全然不见外的兄妹情谊,心里大都有数。
就这么一天捱下来,梁淑甯只觉得某处绷得要喘不过气来,回到寝殿内,头一桩便是教认秋过来,将胸前的系带松解一番。
“认秋,将哥哥送的那个锦盒递予我瞧瞧?”梁淑甯伏趴在美人靠上,懒懒地出声道。
认秋正给她轻揉着玉肩,此时也顿了手,打趣道,“郡主哪里来的哥哥?”最后二字语气拖得老长,配上一脸故作疑惑的表情,显得更加暧昧不清起来。
梁淑甯把头撇过一边去,哼道,“扔了罢了,留着倒平白教你们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