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手掌按在魏尧的肩上,一下轻一下重,魏振只觉喉咙里梗了一块石头,该说的话一句说不出口。
哽咽许久,才问候一句:“阿尧,你长大了。”
————————————
想当初,魏尧刚刚回了丞相府,没有任何人接待他,所有人都给了他冷眼。那时大雪,是真真冷啊,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就那么被人晾在院子里穿着一点单薄的里衣。只有魏振拿了一袭袄子,温柔的给他披上,脸上一派祥和。
魏振亲和的问:“你就是魏尧吧?我是你二叔魏振,来,认识一下。”
小魏尧只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一句话不答。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他周身泛着的寒气似乎比这寒冬里凌冽的风还要冷。
那时魏振就想,这么一个小的孩子,活生生被这炎凉的世态逼得比大人还深沉,只是这满眼的恨意不会掩饰,在世家大族总是会招惹祸事。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教会他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如何与这满院心机满腹的狐狸仔相处,便先一步被自己的亲大哥以谋逆之罪贬出丞相府,与盛极一时的丞相脱干了关系。
在他走的那天,小魏尧站在远处高台,一路目送那来时一袭荣贵貂氅去时一件青衣披身的人一步一步走出了自己的视线。
后来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向父亲替二叔说情,他只说:“既然人终到了该走的时候,强留又有何意义?该走的人他走了,那便是自由,等他走得够了,他会自己回家。”
离开,对于二叔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只是,有些事,他得查清楚,二叔谋逆之事决不是那么简单。
唯一遗憾的,是他能力不足,一直到了今天都没能查清真相。
————————————
短刀入鞘被魏尧拿在手上把玩,魏振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认出这是他当年离开之前送给他的刀,笑着说:“这把刀,你还留着。”
哪想这话一出口,魏尧却是将刀递给了他,冷冽的说:“既然你如今回来了,那刀也该物归原主。”
“其实你不必……”魏振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只不解的望着他。
“我曾经说过,这把刀我只是替二叔保管,等你再回来之时我便会还你。”还没等魏振说完,魏尧就开口打断,声音里不带一丝见了故人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