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情本来想马上答应,可突然间心念一动,她沉默了半晌,没有言语。
余情她这些天主要的任务就是把在京城和全国各地的明面上的亲信和产业撤出来,凌安之那天刚一点头,她就提前想到了老王爷的事,昨天在黄门关外别院的时候,特意提前打发胡梦生去问过翼王关于凌河王的住所和如何传递消息。
许康轶悄无声息的缄默了,无论凌安之和父亲的感情如何,凌河王都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之后将许康轶将事情的近况告诉给了凌安之。
看余情张口结舌了几次也说不出什么来,凌安之一看余情的表情,猜想不对劲,他翻身在草地上坐起来:“老家伙病了?难道是被陷害入狱了?”
余情拉住他的手,垂下眼角:“三哥,我…行事不够周全,去年在兰州瞒天过海的时候应该提前告诉老王爷的。”
凌安之心往下沉:“到底怎么回事?”
余情好像满面愧疚懊悔之情,手紧紧捏住凌安之的手,觉得他手心有些潮乎乎的,已经冒冷汗了:“三哥,你出事后,许康轶拍陈恒月以最快的速度进了京城,可你在兰州遇害的消息老王爷已经先一步得到了,他万念俱灰,投缳自尽了。”
“…”凌安之不知道应该怎样反应,多年来熟悉的悲痛在胸中闪过,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骤然失去的感觉,显得有些木然。
他和凌河王父子两个一辈子也没有好好的说过几句话,只要他还活着就是凌河王摆明了的耻辱,仿佛向所有人昭告这个野杂种私生子给他爹戴了一顶绿帽子。
可是,二哥凌云遇袭的时候,凌河王怒急悲痛;凌氏蒙难的时候,凌河王出离愤怒;大哥凌川殉国的时候,凌河王抚尸痛哭;他还以为,这个养恩的父亲所能遭受到的打击已经结束了。
却没想到,他这个野种的遇害才断了父亲所有的念想,凌河王竟然选择和他的三儿子一起去了。
他突然间笑了。
余情其实最近一年多以来经常看他独来独往自言自语,有些担心他神智出了问题,而今看他一笑,心里不自觉的非常紧张,马上就想解释。
凌安之惨笑几声,好像腰杆也坐不直了:“老家伙一辈子糊涂,就没做过几件对的事。不过对我有一句评价说的还是对的,我确实是老凌家的丧门星,不配进祖坟。”
如果当年把他这个野种扔进雪地里喂狼,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
余情紧张的看着他,凌安之看似冷面冷心,其实外冷内热,老凌河王给他写了一块“将门虎子”的牌匾,他虽然看似浑不在意的塞进了床下,不过她早些年偷偷看过,上边一丝灰也没有,应该经常悄悄拿出来擦拭,表示他心里也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