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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辞一个墓碑一个墓碑地看过去,他既盼着能找到宁榕的墓,又盼着找不到。等他真的没有找到宁榕的墓地时,他才茫然而又无措地看向了那座集体大墓。

夜已深, 天空飘起大雪,只一会儿他便斑驳白头,林间风声呼啸,像是天地为之哀嚎。

他跪在了墓前,泣不成声, 天寒地冻哪及得上他心里的寒冷。从小到大,他从未有过片刻的欢愉, 直到遇到宁榕, 他方知这世上还会有一个人能让他欢喜让他忧。他才明白, 这个世界除了黄沙漫天的苍凉也有绚烂多姿的喧嚣

可是现在这个人没有了,他的世界重归寂静。他拼命用手挖着墓土, 泪水混合着血水,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痛苦,身体上的痛楚哪里及得上心里的痛?

他的心像裂了一个口子,呼呼地灌着冷风, 吹得他瑟瑟发抖。他不停歇地挖着,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挖土工具。

只是当他看到挖出来那面目全非,脸上还带着恐惧与狰狞的村民尸体的时候, 他却放弃了继续挖下去的举动。

这些人死前已经不得安宁,他难道还要去打扰他们死后的平静么?他不能这么自私, 阿榕也不会许他如此做派。可是,他真的真的好想再见宁榕一面,哪怕是她的尸体。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宁榕残破的家里,找来所有宁榕用过的物品,全部堆到了床上,像一个小兽一样蜷缩在他们曾经安卧的床上,企图从这些东西上面找回一点曾经的温暖。

他错了,他不应该以为他们还有许多时光,便说也没说一声就离开。他不应该自以为将宁榕放在家里,不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就是在保护她。

如果早知道他们之间的时间只有这么短,他就是背着违反军令的错误,都要将宁榕带在身旁。这个世上哪里还有比他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含着眼泪进入梦乡,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再次看到自己心爱的人。

第二日醒来,他在西头的荒地上再次挖了一个坑,将宁榕所有的东西都放了进去,立下了墓碑,上面用锋利的字迹写道“吾妻宁榕之墓”后,对着墓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阿榕,委屈你先待在这里,等我班师回朝,我就带你回家,从此我的家便是你的家,你我永不分离。”

他恋恋不舍地离去,带着宁榕的牌位,此去军营他必会为阿榕与这些死去的村民报仇。

雪越下越大,天地万物都已经变成了白色,上一次他离去时还春暖花开,这一次已是寒风漫天,可没有了宁榕,四季于他而言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薛辞回去后生了一场大病,足足过了半个月他才能从床上爬起来。爬起来的他变得形销骨立,衣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看的张铁柱无比的心酸。

他是在大将军走后才知道将军夫人也在这次被屠戮的名单里面,原本还想为李狗蛋说情的他,竟无论如何也不能面对大将军。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不能体会大将军心里的痛苦,便不能为了李力说情,他有什么资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