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轻笑了一声, 懒得骂他滑头,他又问:“裴知呢,你听得真切么?”
裴知道:“贵妃娘娘护着殿下呢。”
“废话!”天子斥道,一时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夜里起风了, 陛下可要披一件鹤氅?”谷廷仁连忙道。
天子咳了几声, 只道:“不碍事……自去年春日起, 朕总是清梦连连,又难以安寝,如今精神差了些。太子大婚后,朕总想着,立后之事还是算了吧。”
谷廷仁和裴知都不敢言语,此事早已被太后娘娘驳了,不过是几个亲王与文臣撺掇了多年。
“裴知,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裴知依旧言简意赅:“陛下,正如方才所言,太子殿下手刃的内侍认罪求诛,依旧不肯供出同伙。这个内侍从前受过太子之恩,似留下了线索,明日太子殿下会亲自禀告。”
天子阖眸道:“太子大了,也有些气性了。”
翌日一早有朝会,太子天未亮就起了。
昨日白英给太子施了针,乔琬便陪着他早早歇下,一夜无话。但乔琬实则半宿难眠。
这是太子第一回 问起她的秘密,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刚回到太和二十年时,乔琬想过许多。她想过与家人坦白,举家远离玉京,回去旧都。她也想过另结一门亲事,远远避开夺嫡之乱。她想过前世自己糊涂的记忆里,许多在未来会发生之事,比如秋狝、夏汛、雪灾、边境之乱……
可这一世,一切都在变。
她堪堪迈出家门,就被赐婚东宫。她前世因外戚家族的身份,除了长春宫,对这掖廷陌生得很。如今这一步步走来,她方才知晓从前的思量在这宫苑里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