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乔琬又想起,谷公公与天子从幼时相伴数十载,可谓是天子极亲近之人。太子贸然动作,只会惹来天子忌惮……
乔琬暗自叹了口气,只觉得确是世事难两全。如今这是救下了太后娘娘,却叫太子在宫中多了一个劲敌。她真是一时心绪复杂难言,只怕今夜也要难以安寝了。
这些思绪轮转,只在几瞬间。
清佩姑姑见乔琬面色发白,便扶着她坐下了:“毋需惊惶,我让霜清熬一盏宫中常用的安神汤来可好?”
乔琬摆摆手,放低声音道:“姑姑,我不是惊惶,只是想到竟让太子得罪了谷公公,心下难安。”
清佩姑姑大惊,她轻声道:“你怎知……”
“姑姑不必惊讶,此事是花朝节时我在长春宫所知。如今想起,十分难安。”乔琬望着清佩姑姑,希望以她在宫中多年所知,能有什么破解之法。
清佩姑姑只沉默了片刻,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东宫行事,绝不会因畏惧权宦而退缩。县主所虑并无他法,因而不必不安,此事可谓天意。”
乔琬明白清佩姑姑的意思,此事东宫一旦得知,便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但她也从这话语里听出了其他意味。
乔琬前世至死都没有怀疑过天子盛宠太子,她的身边无论是太后娘娘还是嘉宁公主,也从未驳过此事。哪怕太和二十三年那次奇诡的东宫之变,天子也不曾说一句太子的不是。太子薨逝后,天子更是徘徊毓园,悔恨不已。
可今日清佩姑姑所言,乔琬却听出了天子宠信权宦之意。若天子当真盛宠太子,东宫之人自有底气,清佩姑姑又何需在意谷廷仁这罪宦?且乔琬自重生来,才发现嘉宁公主也在时时忧心东宫。
只怕东宫处境,并不如她前世所想,但这些表象却又矛盾重重。
清佩姑姑见乔琬还蹙着眉,只道:“县主不必忧虑不安,此事东宫尽可处理。太子本让想我陪着你解闷,不教你被此事吓着了。哪知你聪慧如此,只怕从今后少不得要劳神忧思,这却不好。”
乔琬知道她的意思,只是笑道:“报君黄金台上意。”
清佩姑姑不赞同道:“你一个小女孩,怎会这般想?太子苦求来的赐婚,并不是为了见你如此。”
乔琬不愿再与清佩姑姑争辩。她只想着,太子有他的一片心,她也有着自己的一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