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琬一顿,满心苦涩。
是啊,太子明明是玉京少女的深闺梦中人,为何她不愿嫁呢?她早已忘了少女时的梦了,忘了前世太子薨逝时泪湿的枕巾。
她如今只记得春水告诉她宣宁侯府满门抄斩,她只记得成国公府送来的那一袋染血碎玉!
嫁入东宫,那便是拉着阖府一起登上三年后倾覆的大船!
萧氏听闻这个问题,想起那时常登门送礼的康平伯家的女孩儿,有些惊疑道:“难道你与康平伯家的长公子……”
“我梦到太和二十三年,东宫被废,太子薨逝。”乔琬却也同时开口。
纯黑的建盏被宣宁侯打翻在地,他虎目圆睁:“婠婠噤声!”
萧氏也吓了一跳,她抚了抚夫君的手,又对女儿细声道:“婠婠说话千万小心。”
乔琬上前一步,握住了父亲的手,两世的忧虑齐齐涌上心头:“父亲,我怕!”
乔敛深知女儿秉性,绝不会拿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搪塞。他轻叹一声,并没有安慰女儿,只是沉声道:“婠婠,你自幼娇养长大,但为父自认有教你辨是非、明事理。如今赐婚圣旨已下,你便不能只做个闺中娇客了。将来你要入东宫,更要辅佐太子登大宝……”
“可是父亲……”
乔敛却不让她开口,接着说道:“太后娘娘入宫后,侯府一直低调行事,生怕落下外戚乱政之名。且女儿家入宫,怎比得上时时可以相见的天伦之乐?可木已成舟,如今再这般啼哭又有何用?”
“父亲,女儿不孝……”乔琬目中含泪。
宣宁侯见女儿如此,担忧与不舍也横亘心头,但他坚定道:“婠婠,毋需多想!事在人为,你必可以同你姑祖母一般,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父兄并不想借此上青云,日后不论发生什么,只需记得不坠家风,不辱门楣!”
乔琬止了泪,她感到父亲回握她的手。
那双手上有着厚厚的茧,那是边塞风霜与刀剑磨出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