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琬停步,环顾四周,她站在一处抄手游廊中。
“夫人,”在她身后的秋山紧跟两步,“再往前就要出了升平殿了。”
升平殿?是长乐宫的升平殿……
是了,这是延和元年的春日,新帝已改元,而新晋的太后娘娘请了京城几家亲近的勋贵女眷进宫夜宴。
“夫人,春寒湿冷,咱们还是转回殿内吧。”秋山道。
二人出来时并未带上斗篷,此时竟降下雾气般细密的雨丝,被风吹进廊中。
乔琬摆摆手,宴会上的桃酿使她有些昏沉。但此时吹了凉风,她也没想明白康平伯府算是哪个名牌上的人,太后娘娘竟也指了她这个伯府公子夫人进宫赐宴。
不过最令乔琬忧心的,还是她的娘家宣宁侯府今日无人被宣召入宫。
京城贵妇们对太后娘娘这一手把戏自是心知肚明,历经三朝的宣平侯府失了新帝圣宠。
游廊的尽头是一个瓶形门洞,隐隐可见门洞后潇潇斑竹的一隅。
前面便是毓园了。
候在门边的小黄门朝前一步,只是低着头道:“夫人,请留步。”
那小黄门手里提着一柄长乐宫的琉璃宫灯,今夜风雨突至,摇晃得那盏灯光影憧憧。
乔琬颔首,毓园啊……在这个冷丝丝阴愁愁的雨夜里,她想起了曾在那个花园里度过的时日。那时候毓园还不属于长乐宫,那时候湘竹林边还没有这么一个宝瓶门洞。
乔琬望着孤寂的竹林,一时间仿佛看到另一个徘徊不去的幽影。
在毓园还属于东宫的春日里,太子荣谌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