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到来的是猛烈的欢喜,亦或是决绝的死亡,他不知道。
但那么一刻,在听见脚步声的那么一刻,他曾经觉得自己,是赢了的。
十三带着军队冲进破庙时,长靴上沾满了厚厚的黄土,带着几分平日没有的粘稠,一脚踹开面前破庙的烂门。
蘸满油的火把在雨中顽固地亮着,火光冲破驱散黑暗,照亮小而狭窄的破庙中的一切。
也包括,那个奄奄一息的人。
他倚在破烂的佛像旁,一身喜袍破烂得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红衣上几处暗红鲜红交错着,身下的雨水混着泥水,依稀还能看见淡淡的红。
他痛苦地端坐在那,手指深深插|入已经被雨水泡的发软的泥土中,一眼望过去,浑身皆是污浊。
全身上下,唯有那张脸算是干净的。在这火光堪堪驱散的黑暗之中,苍白得可怕。
即便是十三,在看见眼前的一幕时,也不忍动了下眼眸。原本要出口的那一句抓捕,被他下意识咽回喉间。
谢肆初一动不动深埋着脸,看上去像是没了气息般。
在火光带来光亮的瞬间,谢肆初紧紧地闭上眼,埋着头,固执地将自己困回一片黑暗之中。
却不够。
还是有光从缝隙中透出来,从四面八方的缝隙中透进来,强硬地以不可挣脱之势冲进他的眼眸中,告诉他。
这不是梦,枝枝没来。
醒醒吧,虚无缥缈的曾经的爱意如何能够支撑你走完破碎的一生。
放弃吧,她不爱你,分毫不爱。
他脑海中有无数个声音在盘旋,争吵着,矛盾着,搏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