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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舞辻无惨不自觉地把脑中所想宣之于口,继国光也仍然是一副不解的模样说道:“变得完美之后,你总想要做点什么吧,难不能你只打算这样安安静静地当一只完美的鬼?还是说……你其实根本没有想过,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有死掉的可能……哎呀,抱歉抱歉,但是这听起来就是普通的——贪生怕死而已呢。”说着说着,继国光也突然半眯起眼睛,对鬼舞辻无惨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笑容?鬼舞辻无惨完全说不出来,眼前的少年和他的两位兄长一样,都是长相端正的人,这样的人笑起来就算不是赏心悦目,也是清爽的。可映在鬼舞辻无惨眼中的微笑,却像是某种泥泞扭曲的东西,似乎可以看到恶意的丝缕随着少年扩大的笑容而实质化。

更可怕的是,鬼舞辻无惨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话。他一个活了五百多年的鬼,居然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面前,感到被剥光了最后一层遮羞布的羞耻。巨大的耻辱和愤怒排山倒海而来,鬼舞辻无惨紧咬着牙关,齿列摩擦之间发出刺耳的声响。

继国光也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站了起来。

看着鬼舞辻无惨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厌恶、没有羡艳——没有任何人类面对鬼会表露出来的任何一种情绪,仿佛就他们两个人只不过是在路上偶然四目相对的陌生人。

电光石火之间,鬼舞辻无惨总算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上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了。

自始至终,继国光也都是用看“人”的眼光在看他。

“你这个……”鬼舞辻无惨怀着满腹的愤恨,也顾不得那个会使赫刀的剑士,只想着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小鬼撕成碎片,竟然把他视为人类那种只配作为粮食的生物,他已经超越了人类,他应该是被敬畏、被膜拜、被尊崇的存在!

那古怪的赫刀扎穿了鬼舞辻无惨朝继国光也伸出的手,刀锋一转将半个手掌削飞了出去。

早在继国缘一的刀动起来的前一刻,继国光也就顺势偏移了身体将刀的动线让出来。这是很早很早以前,当上辈子的他还在鬼杀队追逐着继国缘一的时候练出来的习惯,那时候他跟魔怔了似的,对敌的时候每时每刻不在揣摩“如果是缘一的话,他会怎么出手?”好像只要可以验证自己的想法和继国缘一是一致的,他就离对方更近一步。

尽管事实证明他成不了继国缘一,但并不代表那些日日夜夜地反覆演练具是徒劳。

至少,他是今生最熟悉继国缘一的剑型的人,同时也是全鬼杀队中唯一一个可以用看的拆解出每一个柱数代累积的剑型的人。所有的剑型被创造出来都是为了达到某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受制于剑士先天的□□条件,很有可能无法被确实的执行,拥有通透视觉的继国缘一看到的是执剑人,而精研剑技四百余年的继国光也看到的则是剑型本身。

鬼舞辻无惨还没被废掉的那只手若是想要作妖,要怎么砍他最顺手,继国光也几乎不需要思索就可以让出最适宜的动线来,这一世的光之呼吸剑型也是如此被创造出来的——像黑暗中引路的光,指引周围的人做出最有效打击的呼吸法。

“可恶啊!”随着另一只手的报废,鬼舞辻无惨怒吼着,竟然就这样把自己的身体分裂成了无数的肉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人都有瞬间得愣神,尤其是曾经跟随过鬼舞辻无惨的继国光也,四百年来他从未知晓为什么鬼王会对继国缘一有如此深重的怨气和恐惧,现在的话……

看着继国缘一不停挥舞着赫刀将四散的肉块斩落,而被赫刀一分为二的肉团落在地上完全失去了再生的能力,继国光也突然明白了这次的经验对鬼舞辻无惨来说,是字面意义上如同“附骨之疽”一样除不去的痛。

继国岩胜的月之呼吸一大片一大片地扫荡空中飞舞的鬼舞辻无惨,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的日轮刀敲击在一起,让继国岩胜手中的刀也渐渐泛起红色,并且和继国缘一的刀一样有遏止再生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