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穿!”许泽恩急急道,“随便穿!”
靳尧咬了咬舌尖,忽然短暂地笑了下:“你比我高,衣服尺寸却跟我一样大……你接着痩,啊?”
许泽恩愣愣看着他,一时脑子里打结,完全不知道如何接靳尧的话。
靳尧却走了出去,拉上了卫生间的门。
许泽恩像是一脚踏空从梦里醒来,他伸手去拉那道磨砂玻璃的移门,靳尧的背影正淡淡映在门上,朦胧模糊,但确实存在。
“哗啦”一声移门被拉开,许泽恩却被一阵极大的力道又推回卫生间,他连退几步,后腰一直撞上洗手台,一道炽热的气息逼迫过来,他眼前晃过靳尧充血潮润的眼,不等他开口,嘴唇已被重重咬住。
如果不是疼痛的感觉太明晰,许泽恩几乎以为这是在梦里,他被靳尧那强烈的痛楚和呼啸的情感搅得几乎要透不过气,他茫然地大睁着眼睛,看着靳尧那从来如长空秋湖一般澄澈清透的眼眸一点点皴裂,一层层涌出泪水,浸透虹膜,凝结在眼眶,直到睫毛承受不住坠落下来,连绵成水帘雨线。
许泽恩只觉得脑海里轰一声响,心脏都要被轰击万千碎片,靳尧被他从身边赶走的时候没有哭,靳尧的眼睛失明没有哭,靳尧得知身世与他决裂时没有哭,靳尧意识到自己重生与他相认没有哭,许泽恩都记不得靳尧有多少年没有真正哭过……
安静的,悲凉的,哀伤的,心痛的,一颗颗滚圆的眼泪,似是在无声地控诉着。
“靳尧……”
许泽恩想开口,但是靳尧紧紧压迫着他,许泽恩只能不断后仰,脑袋甚至抵到了身后的镜子上,靳尧始终紧抱着他,以从未有过的暴虐的强硬和肆虐的疯狂,两个人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许泽恩甚至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压殆尽。
这样用力到绝望的拥抱让许泽恩蓦然明白到了什么,他放松身体,环抱住靳尧,那一刻心软心酸心疼心怜的情绪盖过了失而复得的狂喜。
许泽恩捧着靳尧的脸,用力地回吻他,驱逐他的焦躁,手指梳理着他的发丝,安抚他的不安。
极尽温柔的吻,绵长入骨,像他这个人,像他写下的这一出华丽大戏的剧本,情节丰沛,感情真挚,草灰蛇线,伏地千里,不到底牌揭开,不知他情深如许。
他这个人,他的吻,他的感情,是一张绵绵密密无懈可击无孔不入的网,每一根丝都把靳尧牢牢绑缚,用他的心血浇灌,用他的筋骨铸就,缠绕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靳尧的苦难是浮于海面上的波浪,每一个浪花都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