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我……”
“你知不知道邺城现在是什么光景?!家家缟素、人人自危,每天每夜不知道能死多少人?!还有那些世家,见父亲不在,还不知道各个都在打什么鬼主意?!邺城如今就是个狼坑虎『穴』,别人逃还逃不及,你不在许都安安稳稳呆着,跑这儿干什么?!”
曹节一愣。她料到了曹丕会生气,却没料到生气的原因。她以为,曹丕会怪她帮刘协偷跑来邺城,会责骂她身为曹家人却一心向着汉室……她早想好了各种各样应对的话,却没想到曹丕在意的,仅仅是她的安危。
她忽是鼻头一酸。这几年来的事,她一直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走了过来,就没必要多在意。可如今到了自家兄长面前,见兄长还如之前一般关心她,满腹的委屈全都齐齐涌了上来。曹丕本还想说她两句,刚一张嘴却发现曹节双眼都蓄满了泪,顿时有些慌了:
“阿节你别哭,丕不是在怪你,只是……”
只是他不想再失去谁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曹节泪掉的更厉害了,好像要把这几年的泪一次『性』的全在兄长面前流完。
曹丕彻底没法子了。
他只能深深叹口气:“罢了,你既然来了,就住下。眼下府内还算安全。但没有丕的允许,你不许随便出去。皇帝有没有事丕不管,你万一出了事,父亲会骂死我的。”几经犹豫,他还是抬手给曹节抹了把泪,“别哭了。你是当今皇后,母仪天下,为天下之表率。这要让外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我知道。”情绪下去,曹节也渐渐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双颊微红,恢复了一贯温婉的模样,“二哥也要保重身……”话未说完,她突然脸『色』一变,弯腰干呕了起来。
曹丕的脸『色』也变了。
自几年前封公礼上过后,朝中明里暗里一直议论不断,直到后来曹『操』受封为魏王,众人才终于品出个味儿来。那册封礼上,曹『操』说的是有他在一日,汉室就在一日,换言之他只会保在他有生之年,汉室不覆,至于他百年之后如何,则与他没有关系。魏国之建,设置百官,在雒阳大兴土木,乃至放手将魏国诸事全数交付,这无一不是在给曹丕铺路。曹『操』愿为周文王,所以曹丕就算是做了周武王,他也乐见其成。
但也有人觉得,此事尚有变数。皇帝正处春秋鼎盛之年,皇后亦处适龄,倘若能诞下位皇嗣,皇位未必能顺利的由曹丕接掌。毕竟,皇后亦是曹家之女,将来扶自己的孩子为帝,她作为太后主持朝局,这远比曹丕代汉名正言顺的多。
曹节素是聪慧的,所以她一直服着太医丞给她开的『药』,避免让彼此为难。可人算终不如天算,她也不知道为何最后还是出了问题。
“你找太医丞诊过脉了吗?”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同样是从曹丕口中说出的话,曹节却觉其中浸满寒意。
“诊过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