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明年开春,邺城的水师应当已经训练好了。舸舟千艘,甲士十万,再征南土。”郭嘉从身边案上随意拿了半盏酒,递到贾诩唇边,“这次,文和这把宝剑,可愿出鞘现芒?”
“奉孝原是在为此介怀。”贾诩一听也笑起来。但凡他细眉狐眸一弯,苍老之态便立即会随之一扫而空,“当日,诩劝过主公,公达也劝过主公。不是诩不尽心,而是除了奉孝,谁都劝不住主公。”
“他日之事,嘉怎会挂怀。嘉在意的,是以后。”是征荆州,平江东,晋王爵,以及……立世子。
“老夫已是垂垂老朽,阳寿将尽,何来以后?”贾诩笑答道,“但奉孝放心,老夫这半个身子埋在黄土里的人,不会去与娃娃置气。说起来,张将军未死,反倒是他会多有不快。于公于私,老夫当择日去向他谢罪一二。”
说完,他将郭嘉手中的酒盏接过,一饮而尽。
酒初入口时仅是清冽,逮至流入喉中却辣的厉害。此酒的味道,贾诩很熟悉,是西凉特产的烈酒,半口已是辣喉,一杯足以醉人,即使是以他的酒量,饮过五杯,必会醉到神志不清。
而郭嘉自宴席开始,饮此酒已饮了十几杯。
郭嘉虽然没有明说,但贾诩清楚,张绣已无性命之忧。目的达到,他方才有了些闲情逸致关心起他人之事。
他望着郭嘉无半分醉意的双眸,眸色深了几分:“奉孝当真不与诩谈一谈,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文和,是想听嘉讲故事了?”
“据诩所知,民间却有种种起死回生的传说。但多不过是口耳相传的荒诞怪闻,但求其源头,便皆是信口开河之语。”贾诩缓缓道。他狐狸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郭嘉,想看出蛛丝马迹,“以诩多年之见,世人之凡胎,绝无起死回生之可能。除非起死回生者并非……”
“贾文和。”郭嘉出声打断道,“明哲保身的老狐狸,就该知道世上许多事,不该问出口。否则,轻则折阳寿,重则……”
“重则如奉孝一般?”
未等郭嘉回答,贾诩忽然一笑。他绕过郭嘉,拿起案上的酒坛,将手中酒盏斟满,饮尽;再斟满,再饮尽;又斟满,又饮尽。
一连五杯下肚,直喝得是满面醉色,脚步摇晃。
“诩这把年纪,大醉过后,定是一字不记,一事不晓。所以,奉孝放心,。”说完,他也不等郭嘉回答,便摇摇晃晃的走开。
这模样倒是引得还聊得火热的许褚等人向郭嘉投来敬佩的一瞥:连贾先生都能醉成这样,郭祭酒现在的酒量真是不可估量,也不知一会儿他们得轮番上阵几个人才能堪堪赢得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