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点头,目光滑过曹操臂上的白布,眸间带着笑意,也带着冷意:“邺城传来的消息,许子远的家人已经下狱。审配主审。”
许攸贪而不治,审配专而无谋,若攸家犯其法,必不能纵也。不纵,攸必为变。
这在出征之前荀文若就断言下的事,终于也在这合适的时机,一步步如期待中般变为现实。
“季孙之忧,不在颛顼,而在萧墙之内。”曹操慨然,“奈何,本初兄是明白不了这个道理了。”说完,他又道,“如今既然燃眉之急已解,告诉友若,万万要暂缓行事。”
“明公放心,这其中分寸时机,友若定是知晓的。”荀谌其人,当初能在的许都掀起一场风波,又能从戒严如铁桶般的许都翩然离开,如今要做的,无非是“推心置腹”的与许攸秉烛夜谈一番,以荀谌的才能胆识,实是轻而易举。
“对了,奉孝。”谈完正事,郭嘉正也要离开,就被曹操叫住。回身走回案旁,手中就被曹操塞进一把折扇。
郭嘉将折扇打开,洁白的扇面之上,只落有“子衿”二字。银钩虿尾,笔画间遒劲有力,雄厚之气扑面而来,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谁之手。
“送给嘉的?”郭嘉看着这扇子,颇有深意的望了一眼曹操,“诗三百篇,明公独赠‘子衿’予嘉,是何深意啊。莫非”他前俯下身,面庞离曹操不过几寸,“莫非明公也如那郑国女,日日念着那青衣的心上人。”
“咳。”曹操轻咳一声,“奉孝且说,孤的字,比元常如何?”
“明公想听,实话?”郭嘉直回身,到曹操身边坐下,故作认真的对着扇子翻来覆去看道,“元常之字,享誉天下,就算嘉违心相告,明公的字也实在是……”
“毕竟奉孝当初都可赞孤‘国色天香’,这等违心话,孤相信奉孝肯定说得出口。”
“咳咳咳咳咳!”郭嘉差点把自己呛到。他虽然只道自己在江东的大部分事曹操都清楚,但他没想到?蛸当时竟然连这话都传达北上。
满伯宁,等嘉回许都……呵呵。
“好了好了,孤没把这话当真。”见郭嘉咳得脸都红了,曹操顿时又无了逗他的心思。轻轻帮他拍着背,道:“孤的字是不如元常,但这扇子,你也给孤好好收着。”
“咳……明公放心。明公送嘉的东西,除了酒,嘉由哪一样没有好好收着。”稍微缓了缓,郭嘉看向曹操,问道,“明公只知嘉赞明公国色天香,那可知嘉的后一句是什么?”
“情人眼里,可出西施?”
“正是。”郭嘉重重点头,“因此,明公若要听实话。则明公之字,胜钟繇百倍,乃当世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