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氏脚步一顿,回首奇怪的看向丁氏。忽然,只见丁氏从锦袖中迅速滑出一把剪刀,还未等人反应过来,锋利的剪刀就已经插入了侍女的喉咙,鲜血洒了一地,却刚好未迸到卞氏身上,只是污了地板,屋内一片狼藉。
卞氏仅是一愣,却没有恐惧,而是转头疑惑的看向丁氏。
“看来不仅郭祭酒的夫人,你这侍女果然也有问题。”丁氏不顾血污蹲下身拉起已经气绝的侍女的手给卞氏看,卞氏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她这侍女平日里仅干些细活,可指尖虎口却都有薄茧,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只是与那郭曹氏接触了几面,总觉得此人怪怪的,我还未有证据,但你明白的,女子的直觉总是很准。”丁氏边说边望了一眼窗外,这里的变故太突然了,外面随卞氏来的另两个侍女根本不知出了什么事,只是见卞氏半天未出来,又看天色将晚,便又想让个人来寻卞氏。
时间紧迫,丁氏把卞氏往门口推了一把,轻声道:
“这里我来收拾,这件事我也言尽于此,也算是我为曹孟德所忧心得最后一件事吧。”
卞氏迅速的咬唇点头,而后便恢复了常态,一脸镇静的走出了屋子。
“回去吧。”她对来寻的侍女温声道。
“可是,夫人,安笺她还未……”
“我看丁夫人独自在此,也无人照料,便将安笺赠与丁夫人,你认为有何不妥吗?”
“奴婢不敢。”侍女诚惶诚恐,内心只道怕是安笺惹了夫人才会被留在这荒野之间,自己可再不可多言受她牵连。
见侍女表情未有什么可疑之处,当是已信了她的话。卞氏暗暗舒展开秀眉,在侍女的搀扶下回了马车。
马车如来时一般辘辘而来又辘辘而去,在乡间泥泞的小道上留下痕迹。卞氏信手撩开薄李帘,抬眸回望,丁氏不知何时又回到窗边的织布机前,柔荑搭在上面,姣好的面容上表情宁静而悠然,仿如一幅泼墨而成的仕女画。
天下之大,有人选择奋勇而前,不惜性命;有人选择退居尘世,独避红尘,不可谓前者幼稚,也不可谓后者胆小。人生苦短无可回头,任谁,不过是看清了一切又懵懂着一切,依从本心而活,罢了。
这时,丁氏突然抬首望来,恬淡若秋风的笑容映进卞氏的一眸秋水。
四目相对,最终,卞氏亦是浅颦,决然地将帘子放下。
许都,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呢,纵使再累再危险,她也不愿不可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