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胜三年,公主又被禁了,我们的人都快死光了,周赟杀了我们的人!我心想,我也得杀人,但我能用的人少,只能偷偷摸摸地准备。原本想先杀了张苒,后来还是觉着纯安好对付,我就先把纯安弄得生不如死,这招对张苒太有用了。”
“那会谌松观滚出京城了,我又叫人去杀他,但是那个人没用,到了太原水土不服生了病,只能又叫谌松观多活了两年,之后听说他生了病,逮到机会,往黄泉路上推了他一把。”
端王的手已经微微颤抖,以致纸上有了飞白他都没及时蘸墨。张思远已经胸闷到把头抵在案上,空着一双眼睛不能聚焦,不知是该悲还是该恨。
以前听思夏说,她父亲病得很快,从发病至离世不到一个月,如今才知,竟是……被人害的。
“张苒太难对付,吏部尚书啊,每日出行有人护着,哪儿是我能接触的。于是我花钱搭上了曹杨,又买通了他家的仆役。可曹杨更不是个东西,十分贪财恋权,那会吏部主持文选,他收了考生的钱就要放水,被张苒知道了。张苒劝了他几句,他非但没改,反而记恨上张苒了。我让他家仆役一个劲地给曹杨打气,又编造了一本张苒要谋反的册子。”
他说得很兴奋:“不过我也不傻,若让曹杨去周赟面前栽赃,以周赟的脑子必然不信,于是我叫内侍直接递给周赟递去了,哦,顺带也给曹杨留了一本一模一样的,要不周赟为何后来那么信任他?就是叫他们‘心意相通’的。那曹杨见周赟信任,就大剌剌地去周赟面前说张苒各种不是。”
他说到这里又得意起来:“你们不知道吧?宫里很多人都是我的眼线,全是公主留下来的,这说明什么,真心佩服公主的人太多了。想给公主的报仇的人也不少,我就是其中一个。天胜七年的时候,我叫人给那孩子下了药。”
他说这话仿佛是开了个玩笑,宗正寺卿却已经听得胆战心惊,绷着脸问:“哪个孩子?”
“张苒和纯安的独子啊。”晁毅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弄不过张苒,只能从他们的孩子身上下手了。”
端王竟还能沉着一口气继续龙飞凤舞地记。
然而张思远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生疼。
晁毅又笑了笑:“那次真是痛快。内侍给他下了药,又将他身上的玉佩摘下来递出宫去,我当时就在宫外守着,给张苒送过去了,说是周赟要杀了他儿子,如果他乖乖饮下这药,还可救他儿子一命。”
宗正寺卿打了个哆嗦,他觉着他知道的太多了……
晁毅为自己的举动感到骄傲:“他死得值,周赟若以张苒谋反的罪名杀他,张家得满门抄斩,他死了,救他儿子一命,值!你们不知道,我当初实在害怕他不肯就死,他那么精明之人,若是不肯就死再杀了我怎么办?可他一点儿都没犹豫,当下就仰脖喝了,我当时都愣了,反应过来后,开心地喝了三天酒。后来酒醒才知道,张苒为了他儿子而死,他儿子竟然没给他送终,可笑不可笑?——曹杨诬人有一手,张苒有自知之明,知道周赟早晚会杀他,否则他怎么可能乖乖饮下鹤顶红!你们说,是也不是?”
张思远胸口本就闷得厉害,听到此言,一口血涌了出来。
他只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在后堂坐成了一口硬邦邦的大钟。
外头的晁毅继续显摆:“这招也挺管用,剩下那娘俩,以为这事是周赟做的,纯安跑到周赟面前闹,周赟伤了面子,还怎么对张家的人好啊。”他撩起眼皮,看向端王,“周晟,你记不记得,周赟的亲外甥刚除服后去宫里参加宫宴,他都不敢吃喝了。内侍给那个傻贵妃说了说,那傻贵妃就跑去周赟跟前抱怨,之后周赟就冷风冷食送过去了。太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