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住就是九年。
长公主的独子张思远,比思夏年长几岁,思夏不便呼其名,便唤他一声兄长。
三年前,长公主薨了。张思远给他娘守了三年孝,除服后便搬回了张家宅院。公主是天家人,公主府自然是天家之地,长公主不在了,张思远没有再住公主府的理由,所以今年暮春时就搬来了郧国公府。
那时,她想开口说离开,只因张思远病着,且神情低落,她放心不下,这才没将离开的话蹦出嘴边。
她想等他娶了妻,有可心的人照看他再说这话,谁知这事一等,弄得她自己心堵了。
思夏自嘲地想:这不就是别人嘴里“缠着阿郎不放”的事实吗?
她每日老老实实待着都能生出这种话来,再住下去,指不定还有什么难听的说法!
又不是没有地方住,何必在这里遭人白眼。
思夏道:“如今我和他都大了,他也该娶妻了,我这个外人在这里住着,被人指指点点,自己还没理,搬出去才是正经!”
“娘子千万别多心。”宝绘急道,“李总管说得明白,那些东西是外头小娘子闹着玩的,就算阿郎收了,也没同意去见那位小娘子。那两个人的话,纯属胡扯。”
思夏听了这话,心里的气被引燃:“好没意思的话!我成什么人了,像是他与别家小娘子相见我不乐意了一样!”思夏瞪着她,“我巴不得他赶紧娶了妻,有人陪着她,他就不会总拉着我玩了。有什么事都来问上我一嘴,他不嫌麻烦,我还嫌累呢。”
宝绘看她把张思远说进去了,赶紧将这话题撇开,又道:“全是那俩人多嘴多舌,妄议主子,实在该罚。我这就去同李总管说清楚,该怎么处置依着规矩来。”
思夏冷笑:“你说人家多嘴多舌,你去说这话便不是多嘴多舌了?你有多大的脸面,能使唤国公府的总管?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可……可娘子不言不语,却自己生闷气,倒是让那起子小人得意了。”
“你也说了,是那两个人胡言乱语,我却还巴巴地跑到他跟前去说,岂不是让他笑话?”思夏叹了口气,她好好的小娘子,怎么好意思对一个郎君说“我不是狐媚子,我没有勾引你”这种话?
她可学不来外头那些小娘子大剌剌的做派,看见皮相好的郎君就腻着嗓子上前搭话。
也怪外头那些小娘子动不动就给张思远送匿名礼物,送得多了,宅子里那群没见识的仆婢便以为全天下的女郎都看上了张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