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峤轻轻点头,“七王舅目前尚好,只不过,人被关得久了,多少会失了精气,我见他憔悴了些,而且……七王舅对我疏离了许多。”
闻靖心情有些沉重。一切都被他说中了。
“七王爷遭此大难,又是因你而起,他自然会认为此事与你有关,疏离你也是自然的。”
闻靖道,“我也去见过九王爷,私下与九王爷商量过此事,九王爷说此事的关节在你身上,你若肯去向太后求情,七王爷或有转机,只是没想到,太后连你的情面也不看,说明他们已下了决定,七王爷此次只怕难有生机。”
闻峤心下一沉,心中的那个计划也越发坚定。
她面上不显,只是秀眉轻轻蹙起,迟疑着道,“父亲,七王舅除了九王舅,就没有他人与他亲近了吗?我听说——王爷们都是有封地的,怎么不见七王舅与九王舅去他们的封地?”
“王爷自然是有封地的。七王爷的封地在西北方的望州,与京城相距数百里,隶属我朝边境,土地虽贫瘠,倒也宽广,望州过去百里便是戈壁滩了,戈壁滩上有奇兵骁勇的金国,一个毗邻敌国,又地广人稀的州城,你觉得皇上会放心放他回去当他的洹北王吗?”
闻靖接着道,“至于中山王,他的领地在富饶的浙南,土地繁茂,地大物博,所以中山王有钱,然而也正是因为有钱,所以被皇帝与太后忌惮。因此,皇上继位后,太后便以帝位不稳,要求兄弟辅佐为由,将中山王与洹北王留在了京都,除非要事不得出京。”
至此,闻峤终于明白了洹北王所说的那些话,与中山王刻意制造的那些表象。
他们本是身份尊贵的天潢贵胄,却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不能得帝位,却又因为流着皇族的血而被当今皇上忌惮,想方设法也要除掉他们。
赵景洹也知道他们的心思,所以才有今日的那番话。
可闻峤却知道,唯有赵景洹,是她的救星,更是这赵氏王朝的救星。
无论如何,赵景洹不能死!
闻峤心神颤动,面上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装作不经意道,“七王舅既未曾去过领地,那领地是否还归属他?”
闻靖道,“有先皇的圣旨在,只要七王爷未被定罪,就属于望州的藩王,那领地自然也归他所有。”
闻峤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闻靖见闻峤秀眉紧蹙,似乎在思索什么,便道,“峤儿,你问这些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闻峤闻言回神,连忙摇头,“事已至此,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是觉得,七王舅不该就这么无辜被冤。”
闻靖闻言也叹了口气,“可不是么,他们皆是人中龙凤,若非生在帝王家,也该有个平稳畅快的人生。说起来,他们同是你的舅舅,可仅仅因为出身不同,命运不同,这境遇便也全然不同。”说罢,闻靖话中一片唏嘘之意。
闻峤眼神一动,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深深看了一眼闻靖。
闻靖见闻峤没有说话便看了她一眼,突然留意到闻峤与平时全然不同的眼神,心口一跳,“峤儿,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闻峤轻轻摇头,状若不经意的收回眼神,轻柔的嗓音却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情绪,“没什么,我只是想到,父亲,若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也请记住,无论闻峤身在何处,父亲都是闻峤最为敬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