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闻靖倒也赞同。“不错,不说皇族,即便是寻常的官宦子弟,也鲜少有不自恃身份的。不过——”
闻靖话音一顿,在闻峤看过来的疑惑的目光中道,“峤儿,你可曾想过当初你失踪,为何偏偏是洹北王救了你?你难道不觉得太过巧合?你就从未想过,这也许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呢?”
闻峤眸色微变,“父亲此言何意?难道——你们怀疑七王舅?”
闻靖没有回话,默认的眼神却代表了他的回答。
闻峤却是面色一变,陡然拔高了声量,“绝无可能!父亲,我不论你如何想,但女儿可以告诉你,那个人绝不是七王舅。相反,若非是七王舅,今时今日,女儿无法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儿与父亲闲谈,所以,我十分感激七王舅。而父亲若是这样想,便是小看了女儿,也亵渎了七王舅。”
闻靖轻蹙了眉头。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闻峤这般激动的为一个人辩解,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闻峤话里的另一层信息,“峤儿,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上次从皇宫里劫走你的幕后主使是何人?”
闻峤一愣,随即沉默。
闻靖的面色变得严肃,他回头看了一眼侯在一旁的玉凝,抬手示意她退下后,转过头来低声道,“峤儿,你若是知道,一定要告诉我!你可知此事事关重大,已经牵扯了许多不相干的人,尤其是洹北王,他因为此事如今身陷大理寺,等着三司会审定罪。”
闻峤闻言一惊,“父亲,你说什么?!”
闻靖见闻峤满脸诧异之色,便将赵景洹今日被大理寺卿带入大理寺,择日问审一事缓缓道来。
闻峤听罢,陡然从软塌前站起身,面色激动而忿然,“不是这样的,七王舅绝不是劫走我的幕后之人,皇上为何要下旨抓七王舅?他是无辜的,是我无意看见他腰前的玉佩,才主动示意让他救我,救我之前,我不知他是七王舅,他也不知我是安平县主。我们互不知对方身份,何来他刻意安排?”
闻峤一边说着,情绪越发激动,“一定是有人要陷害他!一定是!”
闻靖见闻峤如此笃定而激动的神情,便道,“此事我也奇怪,我本也不信的,但洹北王虽说人在京城,却并无权势,也从不与京城的官宦子弟往来,手中无权无势,根基浅显,当不至于被人视作威胁,既如此,又是什么人想陷害他?陷害他又能有何好处?”
“有何好处……?”闻峤心神一闪,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一定是他!
齐国定王权肃!
只有他,与她一般拥有前世的记忆,知道赵景洹是未来他唯一的敌手,甚至他还是赵景洹的手下败将,所以趁赵景洹此时尚无权无势时,利用一切办法来设计赵景洹,让他就此无法翻身,解决了这未来的祸患,权肃便可就此高枕无忧。
闻峤这般想着,心中越发笃定了这个念头。
她微垂着眸,秀手握成拳,眼中闪过厉色,随即又定了定神,再度抬头时,眼中已恢复了平静,她转头看向闻靖道,“父亲,七王舅是被人陷害的,我知道陷害他的是何人,我要进宫去见皇祖母,向她说明七王舅的冤情。”
烛光明亮,一如闻峤眼底执着而坚定的光芒。
闻靖默默瞧着,见闻峤始终不肯说出那人是谁,幽幽叹了口气,“倘若当真如你所说,此事必然牵扯颇深,我听说,是枢密使周衍上的奏,且有刑部发来的密文,其上有内监管事邓霖的认罪证书,这桩桩件件,皆指明了洹北王是你失踪一案的主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