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最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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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一的身影没入无边的黑暗里。
谢 脸上最后的一丝笑意,也如同藏于云层之后的月,隐匿无踪。
他只敢在伤口不深的地方为秦庭涂抹一些药膏,那些深得可见白骨之处,仍有血液不间歇地往外渗出。
可见那人下手有多狠。
谢 此刻也已断定,刺伤秦庭之人,就是凤九渊。
他想起十多岁之时,初遇凤九渊。那一年宫中尚且有春花秋月、夏蝉冬雪,有人间的诸多喜悦安乐之事。凤九渊与谢 生活在一处,年龄又相仿,总是形影不离。
他的这位九哥哥性格沉稳,行事规整又令人安心,一言一行间都分外妥帖。
不过那时谢 总听人说,凤九渊的父亲凤易在北疆,而他却与生母一起留在宫中,是因为凤家权势过大。
他失去自由,沦为质子,被困在这终日看不见日头的宫墙之内,连少年人纵马高歌的机会都失去了。
宫里闲人多,胆子大的人也多。偶有被凤九渊亲眼撞见的碎嘴子,见到他也只敷衍行礼,从不告罪。
对这些,凤九渊毫不在意,神色依旧如清辉般明霁。
不过后来,谢 在宫中便再也没见过这些面熟的碎嘴之人。
离宫之时,亦是凤易薨没不久,凤九渊的身影尚且单薄,便要回北疆继任怀远王之位了。
与此同时,他的母妃依旧留在宫中。
临行前,凤九渊找到谢 ,与他立下北疆之约。
“若此生有机会,星澜便留在北疆吧。”
“我留在北疆作甚?”
“观雪、赏月、烹茶、听雨,做尽人间极乐之事。”
“与你一起?”彼时的谢 不敢苟同,“难不成你不娶妻生子啊?”
年少的怀远王静默良久,轻声道:“未尝不可。”
时隔多年,谢 又借此想起他那决绝却温柔的一箭。
那时他已有死志,世人皆知他残暴如斯,却不知他在位数十年,活着的每一年都是煎熬。
那么多年来,没有人看出来,唯有凤九渊,只有凤九渊。
凤九渊是他的兄长,是爱护他,待他如亲的人,亦曾是他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可若是他因此故意伤害秦庭……
对方抛来虚情假意,他便能逢场作戏,游刃有余。但若是有人将自己的真心赤裸地捧到他的面前,谢 也未尝不愿将自己的目光停驻下来,向他投去温柔的一瞥。
谢 摇摇头,伸出手指在秦庭的侧脸戳出一个凹陷:“傻不傻,不疼啊?”
他睚眦必较,敢爱敢恨。
所以即便是凤九渊,也要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才行。
作者有话说:
秦大人永远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