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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啊。这么说,沈小姐还没接手博物馆时,你就在了?那前任馆主是谁?”甜甜追问。

“就是沈小姐的母亲,也是她开办的这个博物馆。”他回答时神情流露出不浅的怀念,“回想起来,韩馆主真的是一个很美丽、很有气质的女人啊。”

甜甜的笑容逐渐八卦:“哇,大叔你不会是——”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容易想歪!”保安大叔很不赞同地瞪了她一眼,干脆在门厅前的台阶坐下,回忆起来,“我单纯就是很佩服韩馆主,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多不容易?可她总是温柔地对我们每个人笑,还经常鼓励开导来参观或者捐赠的失恋者。反正自从我来这儿工作起,到她去世,她就没变过。沈小姐也很像她妈妈呢,爱笑,好说话,对员工很亲切。”

“单亲?去世?”甜甜大为吃惊,直起身,也走到他身边大大咧咧地一坐。

原本找不到陈识打听沈琛的消息,看他挺在乎妹妹,她就想从旁先了解些沈宁的事儿,不料竟有这么大的隐情。亏得自己之前没乱说话,戳人痛处。

微眯起眼,保安大叔点点头,叹说:“是啊,好像从沈小姐很小的时候,韩馆主就是一个人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放着这么好的女人不懂得珍惜。我也是听当时馆里更老的员工说,韩馆主从前是个挺优秀的拍卖师,离婚后才起意要办失恋博物馆,馆里第一件展品就是她自己的。前几年,前馆主去世,沈小姐就把那东西带回去自己留作纪念了……”

“那沈先生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不了解。”保安大叔摇摇头,“沈先生应该不是韩馆主抚养长大的,我也就在韩馆主的葬礼上见过他一次。不过,沈小姐经常念叨她有个很厉害的哥哥在国外当总裁。看得出兄妹两个虽然没在一处长大,感情却很不错呢。这不,沈小姐出国探亲,沈先生就放下国外的工作,来替妹妹照看博物馆了吗?”

这一番闲聊下来,收获颇丰,甜甜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夸道:“大叔你知道得真多!”

“也就是比别人早来几年嘛。”保安大叔笑起来还挺腼腆,“这博物馆将来就拜托甜甜小姐了,我是真希望能再看到当年每天观展的人络绎不绝的景象。以后你还想了解什么,尽管找我,我也想出一份力。”

“靠我一个人怎么行?等我把网上的第一炮打响了,还得麻烦大家一块努力!”甜甜说着,踌躇满志地站起身,“不说了,我干活去——”

兴许是忽然心疼起沈琛竟长在离异家庭,又或是被保安大叔那一句托付给激励到了,甜甜一路快步走回办公室,取了支马克笔,折回门前,抽下标识牌在背面写上“闲人勿扰”四个大字,再反过来插回去。随即满意地拍拍手,关门拉帘,瞬间暗下来的室内如同入了夜。

她也不开顶灯,只是将办公桌边的台灯旋钮转到最亮那档,牵着电线搬下桌,抽几本书垫些高度,调整好光照的角度,放到地面,又费劲地把茶几挪开,拽出底下垫着的厚毛地毯,铺在办公桌前的空位。

一切准备就绪,甜甜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笔记本电脑盘坐其上,打开文档,再将搜刮来的资料往身边地上一摊。

漫不经心的笑意从眼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眸光专注沉浸,双唇下意识地微微抿起,意味着段子手田甜甜已完全进入工作状态,闲杂信号一概屏蔽。

在光线暗淡的屋内待着,寻常人都是昏昏欲睡,她却截然相反,越干越精神,一会儿嘴里念念有词地趴下身来回翻找资料,找完再不拘小节地扔开,一会儿又十指迅速敲击键盘,记录转瞬即逝的灵感。偶尔觉得饿了,她就往嘴里丢块巧克力继续。没有键盘声时,屋里静悄悄的,仿佛连时间都打起了瞌睡,让人感受不到它的流动,直到一束光倏地从门口打进来,才惊醒了一室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