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鸿宇的眉头没有舒展开的意思,他只是继续道:“他们四个在大概三小时之前已经醒来,没有大碍,不过那些疑似脑萎缩的学生还没有醒。那几个女学生都与熊沛玲有关联,我们几番询问她是否有头绪,但她的表现很奇怪。”
“奇怪?”
“她很心虚。”薛鸿宇的眼神变得莫名锐利,“我理解她的混乱,但是她太急于撇清和那些朋友的关系了。而且,她的举动也非常奇怪,可能是应激障碍的一种——她很害怕镜子,尤其是那种较大的镜子。她曾经在卫生间里发过狂,因为那里安装了非常大的镜子。”
“嗯……”
这是当然。
因为她用过那种不正常的镜子。
陆旗并没有说出口,薛鸿宇却忽然叹了口气,“他们觉得我是神经紧绷,工作压力太大,对一个小姑娘太苛刻了。”
那个他们指的大概是同事们吧,毕竟薛鸿宇前段时间纠结于天平,现在又觉得一个刚从食物中毒当中捡回一条命的大学生有问题。如果不是知道原因,陆旗也会认为他压力太大。
“我倒是觉得,你的直觉很厉害。”陆旗说道,“万一她真的有心虚的地方呢?不过……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心虚。”
薛鸿宇的表情动摇了一瞬。
“她们闺蜜之间的感情很复杂的,也可能她平时和那个学生关系不好,害怕被知道,所以看上去才心虚。”陆旗比划了一下,“你看,我们上学时也有那种学生嘛。虽然讨厌,但还是要装作彼此关系很好,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事情被外人知道比死还可怕。”
“有道理。”
薛鸿宇表示赞同,然而疑虑之色完全没有消除。陆旗觉得,要想彻底忽悠他简直是难上加难——不过他确实不希望薛鸿宇再去关注那几个学生的事情了。
在画中的怪谈世界,他见过那几个学生。除了冉惠,他对其他几个的印象都不怎么好。画中世界基本上都是由他们的记忆构成的,包括那几个怪谈物品在内。之前他还不确定,不过看了新闻,他现在确定,画中世界里使用过怪谈物品的学生们,现实中应该也使用过,只是程度不同。
尹舒和熊沛玲使用的比较多,现实世界的受害者也很多——尹舒多半是让受害人无影无踪了,但熊沛玲的受害者被做成空壳后,还留在她身边,扮演着之前的追捧者。现在她入院,大概那些空壳也回归了“正常”。
“重要的还是段雨兰的事情。”陆旗拉开话题,“她到底……怎么回事?”
《女子碰瓷不成,深夜竟……》,这篇标题夸张的新闻他点开看了。里面的内容是,某大学一年级学生,因故意撞上行驶汽车入院,入院后其父母对车主进行了勒索,导致该学生因抑郁自杀。
自杀?
陆旗偷瞄了一眼薛鸿宇,薛鸿宇一口咬定是被杀。
“我来说明。”薛鸿宇深吸一口气,“说实话,这些本不该让你知道的。”
“没事,你不告诉我也行。”
“……我看到凶手了。”薛鸿宇说道,“差不多和你一样高,但我没看清脸,似乎头发有点卷。”
“现在很流行用‘和我一样高’这种话当形容词吗?”
陆旗总觉得这话自己听过很多次。
但是墨镜男这三个字还是闪过他的脑海,薛鸿宇这边已经开始了讲述,“段雨兰的家人重男轻女,所以不愿意陪床。他们只想多要点赔偿,和肇事者之间起了很多次冲突。段雨兰的状态越来越差,那天我见她不在床上,便去找她。”
“虽然我有拍照取证,但段雨兰……她应该也不希望被看。”
薛鸿宇说道,“我只能给你看一部分。”
他划动手机屏幕并放大,出现在陆旗眼前的,是一个写在镜子上的硕大数字。
两个红色的竖杠。
代表什么?两个1,或者11。那红色并不如颜料鲜艳,仔细一看,竟然是用血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