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臻没说话。
聂声驰不甘心,又说:“臻臻,不要再对着我戴面具了,求求你了。”
“不在意。”
她话语平静,说这话时,将眼睛闭上,靠在颈枕处,侧脸映衬在西面沉沉黑色天幕中。
“国内就是新闻爆炸,也没那么快传到我妈妈面前去,是有人计划好了的。至于别人怎么说,怎么骂我,我不介意。”
聂声驰问:“你之前说,从前你在芭蕾舞班,那些是真的吗?”
誉臻仍闭着眼养神,点点头道:“是真的。那时候年纪小,觉得别人半个字都重要,后来想明白了,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因为他们难过,我就太吃亏了。”
“聂声驰……”
他在听见她喊他名字时,脑中都似有一根线绷紧。
可誉臻只是靠着颈枕扭头来,看了他一眼,却又没把话继续下去,反倒是把眼睛再闭上,眼下乌青两片,连脸色都累得发白。
“到机场之前,可以叫醒我吗?我想跟我妈妈打个电话,她现在不肯听我说话,我想上飞机再试试。飞行时间太久了,我不放心。”
“你睡吧,到了我喊你。”聂声驰答得快,说完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到誉臻腿上,将边缘细细掖好。
誉臻眼皮沉沉,跟他说了声些,侧身就抱着衣服睡去。
东方鱼肚白渐渐扩散,朝阳东升,光华将黑夜驱散。
终于到了青市机场,誉臻登机之前给誉若华打了个电话,接听的是护工,誉若华终究是不肯听誉臻的电话。
青市跨国航班数量少,受天气影响更是锐减,到了机场誉臻才知道,是聂家交托航工公司的私人飞机。几天才能走下来的出国航线申请,对聂声驰来说不过天黑到天亮。
十一个小时,飞机落地旧金山,接机的司机是中国面孔,聂声驰将一切安排妥当,陪着誉臻直奔医院。
此刻的旧金山刚过破晓,冬日里天幕沉沉,晨风冷得像是夹了刀片。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聂声驰与誉臻一同下车往里走。一张张面孔迎过来,见了誉臻,都与她打招呼,安慰询问,告诉她誉若华情况很好,告诉她孟丛阳还在等她。
聂声驰听见孟丛阳的名字就沉下了脸。可偏偏此刻誉臻就是要去找孟丛阳,连别的路都没有。
还没等到去誉若华的病房,已经有护士去通知了孟丛阳,三人在医院接待处的大厅碰上。
孟丛阳先看到了聂声驰,目光一对上,牙都咬紧。聂声驰扯扯嘴角,一声不吭。
誉臻两三步走过去,急急开口:“我妈妈情况怎么样了?”
孟丛阳恨恨从聂声驰脸上将目光收回来,沉了沉气,对誉臻说:“没事了,誉阿姨很配合,回到医院之后也一直在病房,各项指标都很稳定,暂时没有大碍,现在还在睡着,身边有护工。”
誉臻点了点头,又问:“她听了我给你的录音了吗?”
孟丛阳摇摇头:“没有,誉阿姨还说,要是你来了,也不见你。”
誉臻咬着嘴唇没说话,肩膀随着呼吸起伏,半晌沉默,聂声驰上前一看,人已经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