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心急了。”他遥望远方,苦笑一声。
“陛下放心,”李德福犹豫了一下,还是出言宽慰道,“如今天下太平,少有盗匪,顾夫人她们走得就是京城一带的官道,不会有事的。”
作为他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之一,又是难得聪明人的李德福显然已经把真相拼凑的七七八八了。
“李德福,”顾珩声音锐利了起来,“你的胆子越发大了。”
“老奴不敢。”李德福跪了下来,声音却仍是镇定的,“老奴只是挂心陛下。”
冰凉的审视目光笼罩着他,他听到年轻的帝王哼了一声:“巧言令色。”
“陛下,”李德福诚心诚意地说,“老奴离了陛下就是个没用的阉人,人人都能给老奴唾上一口唾沫,若不是陛下赏识,老奴现如今也不可能像个人一样活着,老奴是真心感谢陛下爱重陛下的。”
李德福这话并非弄虚作假。虽然他也常常腹诽顾珩着实是个难伺候的主,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生活是依靠何人而来。从一个人人唾弃的阉人到连首辅都要给几分薄面的总管——他深知这面子给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顾珩。
他的年纪几乎快可以做顾珩的父亲,靠着顾珩得了这荣华富贵,又贴身伺候了他这么久,虽说说起来大逆不道,但他对皇帝确实是有感情的。
但在燕梨回来之前,顾珩的性情几乎可以用乖戾来形容,李德福自然也不敢有分毫行差踏错,只敢默默完成顾珩交代下来的一个个或明或暗的消息。
太监不像文臣,他们的身家性命都只系于皇帝一身,李德福明白这一点,顾珩当然更明白,因此很多隐秘之事,顾珩只会交代给他。
比如这次顾夫人的事。
顾珩当然不会告诉他全部,但他又怎会猜不出来。他第一次对这个杀伐果决的帝王,生出了一种几乎可以说是心疼的情绪。
所以一时冲动,那句宽慰就出了口。虽然冲动,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皇帝和以前大不同了。
顾珩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德福:“你是不是觉得朕变了?”
李德福大着胆子道:“回陛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