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慧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股寒意从背脊窜上来,她抖着嘴唇,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是……殿下让你来的?不、不可能……”
她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似的尖叫一声,猛地往后一退,紧接着痛苦地张大了嘴巴,捂着肚子尖叫起来,喻青扬的视线看到她脚下聚集起来的一滩血迹,眼底的冷色更深了,对已经吓呆了的众人说:“太子妃羊水破了没看见吗?还不快去叫太医?”
东宫的人如梦初醒,顿时忙作一团,喻青扬在来来往往的人流里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的院子和傅承柄离得很近,只隔着一道月门,他就坐在院里的梅树下,一动不动地像是个死物。
喻青扬有时候会想,他算是个什么东西,竟能被太子殿下看入眼中,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但有的时候又觉得,凭什么傅承柄的爹是皇帝、他爹是不知道哪儿的小混混,他就得是傅承柄的娈宠,就得是他占了傅承柄天大的便宜呢?
他的脑子有些放空,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喻青扬觉得傅承柄真是倒霉极了,竟然碰上他这样的人,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对傅承柄了如指掌,那人却对他一无所知,一点点苦肉计便能相信他当真对他情深义重。
喻青扬只是告诉他,丛啸救自己只是为了让他倒戈向瑨王,他不肯答应,丛啸就露出了真面目,折磨起他来,想从自己嘴里知道傅承柄的把柄,他是历经了千难万险才逃出来的。
这套说辞疑点重重,但喻青扬这么说,傅承柄就这么信了。
他刚愎自用,相信喻青扬为他神魂颠倒,哪怕是死也不愿意出卖他。
天色慢慢黑下来,东宫里仍是一片亮堂,只有喻青扬在的院子是黑的,他听见外面嘈乱的声音,有个人冲进来,猛地抓住了喻青扬的肩膀,用兴奋的声音告诉他:“我成功了!我马上就要成功了!等父皇签了禅位诏书,我就是大昭真正的皇帝!青扬,你真是我的福星!”
傅承柄的神色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听声音就知道他很激动,而喻青扬的肩膀被他抓得有点疼。
喻青扬说:“恭喜殿下。”
“不不不还没到时候,”傅承柄松开他,兴奋地在原地踱步,“还有老三老四没有处理,永兴宫的门还没打开,你在这里等我、不!你跟我一起去……”
“殿下,我这样的身份,这样出去不好。”喻青扬冷静地提醒他,傅承柄果然顿了一下,他看了喻青扬一会儿,说:“那你在这里等我,我拿到禅位诏书,第一个来接你!”
喻青扬点点头,因为没有光的原因,傅承柄没看见他脸上的冷意,兴冲冲地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