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喻青扬有求于傅承禹,他身为亲王,却能如此郑重地向他一介小倌道歉,傅承禹的身段低下来,躬身的礼节称得上诚挚,喻青扬垂在身侧的手指有些颤抖,脚下像是生了根,竟躲不开他的这个大礼,再说些什么“瑨王殿下折煞了”之类的屁话。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才终于出了声:“你们兄弟……真的很不一样。”
然而后半句他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喻青扬深吸了一口气,以同样真诚的姿势向傅承禹行礼道谢:“多谢殿下成全。”
他把傅承禹扶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收缩着,傅承禹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此番是喻公子有助于我,我并非是想要帮助喻公子才送你进宫,我只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喻公子,我是因为想要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帮你的。”
和陆远思相处得久了,傅承禹身上蛰伏多年磨练出来的客套虚伪都变得坦荡起来,不屑于受惠于人,还要人感恩戴德,若是三年前的傅承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有的是办法让喻青扬心甘情愿,好像自己并不是既得利益者。
喻青扬咬了咬牙,再次弯下身来,向傅承禹郑重地行了一礼,什么也没说。
这一次傅承禹没推辞,他说:“时间也差不多了,喻公子看看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就跟我走吧。”
“此处本就是客居之所,我没什么收拾的,走吧……”
离开小院,喻青扬向着丛啸所住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在木门吱呀地呻吟声中转过了身,上了马车,平平无奇的小院便与其他院落混为一体,辨不出谁是谁了。只有院角枯瘦的梅执拗地伸出一枝来,任薄雪堆积起来。
阴沉的天空中又飘起细小的雪花来,落到地上屋檐,又转瞬消失不见了,傅承禹没带喻青扬回驿馆,他那张脸走到哪里都是扎眼的,更何况是走在正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瑨王身边。
刚一回来傅承禹就听说苏看柳来了,他有些惊喜,还不等他说什么,齐盛就禀告说除了苏看柳还有一人。
傅承禹抿了抿嘴,推开了大厅的门。
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坐在下首亲切地和苏看柳说着话,看见傅承禹时还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哎呀承禹回来了,外面可还下着雪,我们这把老骨头都走不动咯。”
傅承禹也笑了笑,恭敬地走过去行礼:“见过母妃,九叔。”
“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原来没忘记你九叔啊,不错不错,还算是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