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低头看了看,也不过半晌,就突然理解他为什么从来不提。
因为家庭情况表里那两行是如此的醒目,又如此的沉重,把他一个老男人都刺激得眼睛滚烫——
【父亲】姚之光;【职业】武警(烈士)。
【母亲】夏晴朗;【职业】武警(烈士)。
姚星河并没有去教室,从办公室出来,就直接回了宿舍。
给爷爷、宋长亭和陶然分别打了电话,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
爷爷和宋长亭还算淡定,陶然则在那边哭出声,且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和某些时候的夏晴朗很像:“我儿子可真棒,呜呜呜……”
他就想到开学第一天那一家三口给过自己的温暖与善意,那些让他想到就会热泪盈眶,转而就会自卑退缩的善意。
不由自主地去联想,从小到大发生在他身上的血光与巧合,恐惧着自己如传言所说的那样,给他们带来灾难与困厄。
甚至最后连爷爷家也不敢回,警告着自己:爷爷、宋陶夫妻和姚之光夏晴朗一样好,所以我应该离两个家庭远一些,这样他们可能就不会遭遇相同的伤痛和苦难。
就这样躲进了奥赛班,在学校里经历着寒来暑往和春秋更迭。告诉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把人生走完。
此时此刻,满室寂静。
他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看着贴在上铺床板、防止木屑掉落的贴纸,看着上面用荧光笔不断加深着的,一句土得掉渣却又指引他前行的英文——
“by yourself”。靠自己。
然后轻笑出声。
竟然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