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苏绾已经剃去三千烦恼丝,身着粗布缁衣,站在一众辛苦劳作的比丘尼人群里,完全褪去了从前的粉光脂艳。
说句刻薄点儿的话,人靠衣妆,这会儿的苏绾毫无从前的殊色惊艳,就是个貌不惊人的尼姑。
萧徇仗着自己的身份,换来和苏绾对话的一小段时光。
他十分愤怒的问苏绾:“苏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么做是在报复谁?你这么做又对得起谁?”
苏绾神色平静的道:“我并非是为了报复谁,至于为什么,想必世子爷玲珑剔透的心思,比我更清楚明白。我不过一个弱女子而已,未嫁时只能仰仗父母,可惜我福薄。嫁人后便只能仰仗夫君……”
她轻浅的笑了下,并无愁绪,也无怨艾:“三爷先走一步,我在这世上过活便越发艰难。到了如今,不过是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聊以苟活。”
至于报复谁,对不对得起谁,好像只有她自己一个而已。横竖好事和他们没关系,坏事她也愿意自己承担。
萧徇道:“你太过年轻,凡事没有主章,又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可我不能看你深陷泥淖却置之不理。我能理解你心中的悲痛,可时日还长,就算你出家做了尼姑,也不是根本解决问题的办法,总之,你同我回去。”
苏绾不为所动:“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你若肯好声好气的说话,便不要再置喙我的生活。你若不能,今日便是我丧命之时。”
“苏绾!你不要这么愚蛮。我说过了,我并无恶意,不过是权宜之计。你若不喜欢,那便换个办法,可你没必要拿此作要挟。这并不能阻拦那些对你心怀叵测的人,伤到的只有你自己。”
苏绾有些不奈的道:“我没有深谋远虑,也没什么锦囊智计,甚至我对未来也没个准确的判断,不过是瞎子摸着石头过河。但天底下那么多人,各有各的活法,这是我本该受的,也是我本该过的,不劳世子爷操心。世子爷请回吧,权当我是个没心没肺,不会领情的白眼狼。”
她平静的起身,双手合什,念了声“阿弥托佛”,退身出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