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微微卡壳。
因为她出乎意料地对上了刚从一只刚窝里探出来的,又大又蓬的兔子头。
银灰色的皮毛仿佛绸缎,抖动间如同月光在上面流泻而过。那只柔软而美丽的,仿佛童话故事里巨型玩偶一样蓬松的大兔子正红着湿漉漉的眼角,腰背略弓起,像是面对敌人一样冲着她微微炸毛,硕大的耳朵在空中高高扬起。
岑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
她曾无数次想象过江与臣的兔子完全形态会是什么样子,也曾暗戳戳地表示过自己想见识一番的欲望。然而江与臣对此似乎很抗拒,每次都是生硬地应和几句后就没了下文。
她从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境下见到他原本的形态。
“你不记得我了吗?”
岑念小声说,手试探着向前。大兔子随即猛地朝她挥了一下爪子,警惕地缩到了兔子窝的深处,身上的毛炸得更厉害了,仿佛一个巨大的毛线团子。
然而即使这样,它还在笨拙而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肚子。
细白的手在空中一顿,还是缓慢地收了回去。岑念头疼地扶额,血管突突直跳。
赵医生说兔类假孕期间,兽类的本能会盖过人类的意识。眼下江与臣当真沉浸在自己正在孕育小兔子的错觉里,已经认不得她了。
可他现在的身体离不开人照顾。继续像这样不吃不喝地抱着肚子趴在窝里,他早晚会陷入第二次昏迷。
岑念深吸了一口气,在大兔子不安而惊恐的注视中,慢慢地,慢慢地解下了自己的围巾,挂到了兔子窝上。
“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她放轻声音,学着幼儿园老师跟幼年的自己交流的方式,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看,我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