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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笑眯眯的。

中年男人发际线后移,如今,雪上加霜,化疗更是把头发搞的像高山上的氧气那般稀薄。索性,他剃了个光头,戴了顶很喜庆的红帽子。

张近微看着这抹红,一会儿觉得像结婚用的喜字,一会儿觉得像鞭炮响。她什么都清楚,夜深人静,睁着眼,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最爱的人是哪一个?

她忘记了师生两人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对话,只知道,陈老师的红帽子一直印在漆黑的瞳孔里。

她想,陈老师一定会活到八十岁。

店里,只剩下一个对着电脑敲来敲去的年轻姑娘,兴许是写作,就这么顶着黑眼圈,在那敲几行,突然放空自己,直愣愣地目视前方,再跟睡醒似的,又是一阵低头猛敲。

张近微以为是下雨了,滴答滴答的,她揉着眼,一扭头,看到窗外的男人。

孑然一身。

像个黑漆漆的魅影。

高领毛衣怼到下巴那,他耳朵边缘冻的发红。

隔着一道玻璃,张近微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他走了千里路,只为出现在她的梦中。

不对,是眼前。

她凝视他半天,不说话,他也是,就这么只用目光纠缠着。

张近微先笑的,她猫似的,把柔韧的身体绷直,站起来,把围巾戴好,走了出来。

果然,外面很冷,张近微打了个寒噤,她略一停顿,紧跟趋步上前,几乎走到他身上去。

两人离的最近的那一刹那,单知非张开大衣,把她直接搂在了怀里。

“翻_墙是不是?”他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