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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非要点啤酒,却毫无酒量地喝了两口就站不稳,迷迷糊糊地,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她拉着他说,顾潮生,我想吃爆米花,你去给我买好吗?他想了想说,要不我陪你去看电影吧。她乐呵呵地说,好啊,电影院门口就有卖爆米花的。

他结了账,扶着她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她挣脱他拽着自己胳膊的手,然后握住他的手掌,脸上带着再美好不过的笑。徐南感觉自己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他没有挣开。他们去看了一场想不起来名字的电影,入场的时候已经放了一小半,她心满意足地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塞爆米花,他没看电影,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地望着她的侧脸。

他凑过去问她,够吃吗?口渴吗?要不我帮你去买冷饮吧。她一下子拉住他,说,你是要走了吗?你别走,顾潮生,你别去北京行吗?我求求你了。只要你不走,你让我怎么样我都听你的话。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抑制不住地哭了。徐南的袖口被她死命地拽住,他蹲下来,安慰她说,我不走了,你放心吧。然后他用衣袖帮她擦眼泪。

她温顺地把头靠在他怀里,不再言语,轻微的哭声却盖过电影里人物的对话。他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尽管她把他当成别人,但他却从来不曾与她这么亲近,实在舍不得推开她。

直到电影散场,他送她回家,她不肯打车,孩子气地不管不顾地说要和他一起徒步,走到时间的尽头,走到世界的尽头。凌晨三四点的街头,昏暗的路灯下,很少有行人或车子经过,他拉着她的手,好像每走一步,他的心跳都超过了一百下。

隔天她酒醒,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当然就更加不会记得那个亲吻。当时他送她到她家楼下,她还醉着坚持说,你别走好吗?他敲她的头说,你醒醒,我不能送你进去了,不然肯定被你爸妈抓进去上大课。她仍然不依不饶,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又耐心地跟她解释说,温澜,我是徐南啊,你看清楚,你乖乖回去睡一觉,我也要回去了……

她忽然踮起脚,环着他的脖子,凑上前轻飘飘地亲了他一下。

你不能骗我,你说不会走的,那我回家啦。她说完蹦蹦跳跳地去敲自己家的门。他躲到墙角看她的背影飞快地闪进屋里不见,想到方才蜻蜓点水的亲吻,他多想抱她一下,对她说,其实没有什么沈薇,其实我一直在骗你,其实,我喜欢的是你。

有时一句没说出口的告白,倒不是错过了什么机会,而无法冠冕堂皇。只是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就算那晚他把一切都告诉她,她清醒过来,还是会忘记听过的话。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推手给他的回答。徐南后来又接到她的短信,即使是从字里行间也能感觉到她有多兴奋,她说顾潮生跟她保证每个月都会回来看她,她很有信心一定能战胜距离,战胜百度地图,战胜时间,战胜爱情。徐南回复:嗯!我看好你。

紧接着又收到她的下一句,但是我可能没办法再见你了,你会怪我吗?她的内容言简意赅,他想起那个晚上她大吼着冲他说,我心虚啊!

那时候她挣扎着用力的表情,实际已经表明痴恋的定义。

他给她回了短信。

再后来他真的没有再找她,虽然偶尔上网,看到她在空间更新的片言只语,猜测她过得好不好。但他到底不曾打扰她。

直到三年后的雪天,以前的老同学来学校看他,和他说起顾潮生,对方说,你还不知道吗?不过听说温澜也不知道,顾潮生跟我们说他在北京找好了实习工作,一毕业就能转正入职,听说备胎也早有了,其实我们都觉得那根本不算备胎,每天见面哪能跟备胎扯上什么关系啊,温澜那才是名副其实的备胎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