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庶女母女二人眼中的幸灾乐祸最是明显不过。
“姐姐平日里最是稳重的,今日不知在想什么呢?”庶妹叶姝转瞬却面上带着天真烂漫笑意,好奇道:“想必是极要紧之事,否则姐姐也不会在祖母这儿陪着祖母说话儿也牵肠挂肚的。”
又盯着那地上的碎镯子,面露可惜道:“姐姐方才手上拿的这镯子,祖母昨儿一见便说最是不错,颜色通透,这一下摔坏了,当真是……”
转看向老太太哄道:“祖母莫要生气,想来姐姐也不是有意。姝儿明日约了刘侍郎家的芳姐姐出门,便去首饰铺子好生瞧瞧,再有这样好的,给祖母带一只回来品鉴。”
“你这机灵鬼儿素来最是贴心。”老太太将茶盏搁下,伸手摸摸叶姝,慈爱笑道,“你既约了刘家姑娘,便好生耍着,哪里用得着专程去替我寻只镯子。我这般岁数了,戴再多好看的饰物给谁看去?倒是你们小姑娘家,有看得上的新鲜配饰,多选几样,好好妆扮妆扮。我们姝儿生得花容月貌,比得仙女娘娘的这般好模样儿,可不能埋没了。”
叶姝闻言笑得更甜,朝老太太依偎更近:“祖母心疼孙女,孙女心里明白。只是祖母这样夸孙女,倒夸得孙女不好意思了。”
“在自家的院子里,自家的孩子,我难道还夸不得?”老太太轻拍拍叶姝白净小脸儿,笑道,“况且这也不是我夸大,外头那些见过你的,谁不说你生得好?”
叶家如今小的这辈,论起来,的确是叶姝的容貌拔尖。她随了她姨娘长相的所有优点并更胜一筹,艳丽不可方物,在这城中的姑娘当中名气不小。
老太太心中思量,叶家有女姝色无双,说不得凭此入豪门大户人家的眼,也是一场不小的造化。
转过来看向叶婉,笑容已敛了,慢道:“你也这么大的人了,竟连只镯子都拿不住么?还是不耐烦在我这老太婆跟前应卯,却不好说出口,偏在我屋子里摔天摔地,变着法儿地警醒我?”
叶婉母亲杨氏脸色一变,勉强笑道:“母亲这是说哪里话,婉儿打小最是敬爱您这个祖母,怎会……”
“她心中敬我?这话说给旁人听听也就罢了,我心中自有一本账。”老太太冷哼一声,“我知道,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是有的。你说她既对我这个老婆子没有意见,那缘何在我这屋子里摔绊东西?”
叶婉不着痕迹扯扯杨氏袖子,示意她不必辩解。在老太太眼里,她们无论如何都是错的,就算无意,她偏当做故意,揪住不放,又能奈她何?何苦白费口舌。
她心里自然也是愤懑不平,然而她眼下还羽翼未丰,手上并没有多少仰仗资本,只能服软。
这些气她受的还少吗?
从前那一世,她起初年纪小,心中忿忿,嘴上也还辩解,然而结果却被定为顶嘴、不服管教、不敬尊长,若再往坏了说那便成了忤逆不孝。帽子一顶比一顶大,随之的惩处也就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