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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一听就怒火中烧。

她早就怨着自家男人对那个狐狸精念念不忘,原想将她纳进门做个妾室,关起门来再细细磨她,不成想这小蹄子是个烈性子,说什么都不肯。

她何尝不知她那没出息的男人死得不冤,可她就是记恨着她,恨她年轻,恨她惹眼,恨她勾了自家男人的心却还有一副清白刚烈的身心。而眼下她亲手杀了她的男人, 竟然还能全身而退,这让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所以马氏当即一口气将那死鬼所有的棺材本都给了胡县丞, 说什么都要让这小蹄子下黄泉。

后来胡县丞收钱办事,终究了了她的心愿。可马氏有时候又忍不住在想, 倘若那不识时务的仵作说话留个三分, 胡县丞又哪来那么大的胃口,讹她这么多银子呢。

要说钱仵作到底是经常跟官府打交道的人,给他塞银子的人多了去了, 但他一分钱也没收过,从来都是想说什么说什么,一个马虎眼都不打。

如今到了知府衙门,见了这个场面也很是稳得住阵脚。他先自报家门,又说自己是当日给冯屠户验尸的仵作。韩老爷一听他是当日见过尸体的仵作,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再三确认。

“你就是玉卢县判词里提到的仵作?”

“正是小的。”

秦山芙道:“既然是玉卢县认了的仵作,说明钱仵作的能力和公正性,是得到玉卢县衙门和死者家属认可的。既如此,那就请钱仵作先验一件事物,看看是否与方才王屠户说得一致。”

钱仵作沉默地点头,伸手接过麻布上的匕首,细细端详后又慢慢嗅了几次,将匕首交还回去。

“是放馊了的猪油。”他不急不缓地解释:“从那缝隙里杂质的分布样态来看,持刀人应该经常拿在手里磋磨着刀鞘把玩,但因手上不洁,就将手上的油污带了进去。”

韩大人支棱着眉眼一时没明白,秦山芙一看他又脑子打结,马上给他解释。

“韩大人,这把刀是蕊环的亲爹赠她的遗物,蕊环珍惜不已,时时带在身上。然而这把刀在一次出门的时候却遗失了去,再次见到,就是案发当夜了。眼下王屠户和钱仵作都验明这刀鞘上糊了猪油,蕊环做的不是屠宰营生,又日日给人浆洗衣物,双手必然是洁净的。倘若这刀直到案发当夜都在蕊环手边,又怎会糊上猪油?倒是死者,生前整日里宰猪杀羊,手上多有油脂,如此一来,大人不觉得这把刀在冯屠户身上的可能性更大?”

韩老爷这回听明白了,捋着胡须沉吟道:“嗯,是这个理,没错。”

“那么,请大人再想一想,一个杀猪的屠户,夜半不好好在家待着睡觉,却持刀去找独居的清白女子,到底安的是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