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个砚台砸来!
“什么脏心思!我是要在人肌肤上画物,只要鲜活的肌肤,不要死气沉沉的!你这厮才吃人!疑我是吃人的东西?老夫还没疑你是吃人的呢!这么大的雨,不早寻个住处,非敲老夫的门,是何居心!”那老者彻底转过身来,他麻衣褴褛,头发花白,说话间不光喘气还有些漏风,背也因着常年的操劳而佝偻了,嶙峋的瘦骨上是鸡爪般不直的手,年迈者特有的斑在上面蔓延。
他实在是老的不能再老了,但他还握着竹笔,也还能画。
言名听完这些后,已将衣脱了下来,“开始吧。”他道。
漆隐瞬间愣住了,她看着眼前那发着光的肌肤,不知这是因光而发白,还是因白而发光,说来她第一次见言名脱衣。
“这就是老夫想要的啊,后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那老者眼睛发亮,已不准备再与漆隐纠缠,只对着言名的身躯看,不时发出赞叹声。
言名点头:“见过的。”
“怪不得老夫一遇你,就想让你进来避雨,老夫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第18章 阴晴(二)
漆隐卧在榻上,侧过脸来看言名。
老者正在他的背上作画,长杆样的竹笔,用叶盛满墨,灌到竹中去,丝丝的色顺着间隙渗出,落到肌肤上,那末端削得极尖,行进起来却是光滑的,顺畅的线被画出,漆隐看着看着就觉得困了。
她现在不觉得言名会受伤害,老者明显是珍惜这画布的,如画师不会刺破宣纸般,他也不会刺破言名。
只是窗棂外的风越来越大,言名背上突现风雨,墨色大片晕染、滴落,屋外的雨势也愈发壮大,闪光划亮整片天空时,一切烛光都暗淡了,白昼照亮笔端,漆隐看见老者在绘着光,来自雷的光。
是画反映着外界,还是外界被画所惑?
漆隐站起身来,破屋外风雨交加,屋内却是滴雨都未渗进,等老者画了条鱼时,外真有大鱼跳起,雨击鳞片,一阵暴响,片刻后,重重地落到地上,顺着雨流一蹦一蹦地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