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初来乍到,本就对他们的关系一知半解,如今再看到他的反应,更是迷茫。
正犹疑间,帘外的陆时琛以拳抵唇,低咳了声:“没事,你继续。”
“是。”
初月手脚麻利,须臾,便为褚宁擦好身子,换上了崭新的寝衣。
她端着盆水,走了出来,低眉顺目地对陆时琛说道:“主子,已经收拾好了。”
陆时琛负手而立,站在一面屏风前——
黄花梨木立屏,大理石镶下座,画屏绘蓬莱仙境,青山耸立、云雾缭绕,其间的九天神人栩栩如生,一眼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他手指微动,碰了下掌心。
掌心的温度已降了下来,灼热不再。
于是他转过身,扫了眼初月手里的铜盆,道:“那你出去吧。”
“是。”初月也没耽搁,躬着身子,将用过的水端了出去。
她走后,陆时琛还停在那道珠帘前。
想起方才的唐突,再进屋时,他的脚步放缓了些。
床前的绛纱帐还是影影绰绰地垂落着,陆时琛眼神微动,抬起手,拨开那层薄薄的红纱——
看清了榻上之人。
沉睡的褚宁还闭着眼睛,纤长的睫羽蝶翼似的,乖巧地覆住那双清眸。
因为高烧发热,她的额角、鼻尖,还虚虚地挂着汗。濡湿的碎发紧贴脸颊,衬得她本就惨白的小脸,一丝血色都看不出。
屋内的烛光轻轻摇曳,陆时琛的心绪,似乎也在其间晃了一晃。
对她下手的,和岷州一战的幕后策划者,皆是一人。
她的这场无妄之灾,到底是他带来的。
于她而言,嫁入镇北侯府,或许并非幸事。
但,他和褚家之间的纠缠,注定是斩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