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冷道:「是。」
我以为易庭谦还有什么能制住他的办法,可那天的谈话就?到这里戛然而?止了。当时易庭谦没有愤怒不?悦,后来易森在?公司里也毫无变化影响,一切都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所有人?都默契忘记了这件事?,只有他偶然一次嘲笑我竟然还寄希望于易庭谦。易庭谦根本不?会关心他的儿子和女儿是什么关系,他关心的只是这段关系会不?会影响到易氏的股票。
我对易庭谦彻底失望,想?让易森死的执念愈发急迫疯狂,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要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把水果刀插到他的脖子上,我几乎烦躁得快要控制不?住等待机会的耐心,可后续事?情的走向远远出乎我的意料。
原来易庭谦并不?是真的默许了这件事?,他跟我一样,也在?等待时机。他大概是知道跟他这个儿子硬碰没用,强压也难起效果,所以两个月后的某一天,在?易森去国外工作时,易庭谦直接命人?将他扣在?了境外,并且拿走了他的证件。通俗点说,他要是现在?再想?回来,只能偷渡了。
事?情就?这样结束得猝不?及防,我听到的那一瞬仿佛梦一样。杨美栖恨透了我但又无可奈何?,易庭谦淡定问我离开江城后想?去哪里,他会安排。
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但我却并没有感到多?开心,我心里仍旧觉得隐隐不?安。见?我半天迟疑着不?作声,易庭谦又说,你没想?好的话暂时留在?江城慢慢考虑也可以,在?你毕业之前我不?会让他回来。
我短暂松了口气,点点头。
有过太多?次前车之鉴,我并没有自作多?情以为他是在?保护我,他们父子俩的积怨是几十年的,他对这个日渐强大又不?服管教的儿子早就?不?满想?要打压了,这次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一举多?得。
那天晚上我买了自己喜欢的火锅和酒,一个人?坐在?别墅里把音乐开得很大声。我跟自己举杯庆祝,喝得迷迷糊糊爬上沙发时手机响了,是境外的号码,我看?一眼后抬手把电话扔出了客厅,它在?走廊里一遍又一遍地振着,我躺在?沙发上一边冷笑,一边无声哭了出来。
我当然不?可能哭他,我哭的是十九岁的自己。她永远的死了,他也回不?来了,可事?情真的就?能这样结束了吗?
很快又是暑假。
我想?暂时离开江城换个心情,偶然间?看?到了一个支教的信息,就?随手报名参加了。一起同?去的本来还有几名其他学校的学生,但出发那天山上的天气不?好,加上每年雨季都有泥石流发生,在?县城等待两天还是不?能上山后,他们就?都各自回家了。
我一个人?待在?一股霉味儿的旅馆里,无家可归便?只能随遇而?安。到第?三天时天气终于晴朗起来,我下了车后跟在?前来接我的校长?身后,他话很多?,口音又重,一路上跟我搭话嘴就?没有停下来过。我第?一次走山路,鞋子不?舒服,裙子也不?方便?,我真心觉得又吵又累,可望着周身大片的茂盛绿色,心境却奇异地渐渐开阔起来。
我感受到自然的生命力,感觉自己的枯萎生命也被感染。我恍惚觉得自己选择来这里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里每一个人?都待我很友好,每天我除了上课就?是去写生或者弄些花草,生活从来没有这么简单过,我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正在?逐渐平稳转好,甚至我有时候会萌生出永远留在?这里的念头。
时间?就?这样缓慢又安宁地过着,似乎会波澜不?惊的持续到暑假结束。到我来到这里的第?二个周末,放学前校长?忽然叫住我嘱咐说,明天会来一位新的支教老师,让我多?带着他熟悉和适应这里。
那个人?是第?二天中午时到的,看?他的隐忍表情我猜这一路他也受了校长?不?少聒噪折磨。我联想?起自己当初过来时的惨相很是感同?身受,忍俊不?禁站起身,望着他微笑道:「你好。」